便问阿明道:“尊神之意,是否叫某等用以代舟楫吗?”阿明道:“代舟楫固可,接长来代桥梁亦可,听凭尊便吧。”伯益道:“在海中不怕涛浪之险吗?”阿明道:“不妨事。它们都有抵御之术,决不为患。某可以保险的。”文命道:“它们能解人言语,听人指挥,认识道路吗?”阿明道:“它们都是修练千年,颇有道行,能了解一切。崇伯如有命令,尽管吩咐它们,它们必能确遵无误。”文命道:“它们共有多少只?”阿明道:“鼋六百只,鼍六百只,总计有一千二百只,大概足够使用了。”
文命大喜,就向阿明致谢。阿明道:“小神等四海各有疆界,此刻在东海之内是小神所管辖的,所有水族都是小神的部下,它们这班鼋鼍亦无不熟识。假使到了南海,那么另有南海神管理,与小神无涉。此等鼋鼍不能乱人彼境,路途亦不熟悉。
到那时,请祟伯发放它们归来,另向南海神调用吧。”文命唯唯,再三称谢。阿明即入海而去。
当下文命就聚集大众商议,这些鼋鼍还是替代船只呢,还是替代桥梁呢。大家都主张代桥梁。因为海中坐船是不稀罕的事情,海中驾桥梁是从来所无之事。大家都想试试新鲜,所以一致主张代桥梁。于是文命就向鼋鼍等说道:“我现在要向东南方前进,不论那一国都可以。尔等与我驾起桥梁来,我们自己走。”那些鼋鼍。本来是伏在那里,一听见文命命令,都疾忙入水而去。又将身躯大半浮出水面,昂起头来,向前先行。
接着又是一个接上去,那头却缩在里面,一鼋一鼍,愈接愈远,直到目力望不见,方才接完。远望过去,竟如大海之中驾着了一座浮桥。众人看了,都说稀奇之至。
于是文命、伯益陆续的走了上去,之交、国哀等则负食粮,肩行李,一齐向鼋鼍背上大踏步跨去,仿佛如万里长征的一般。
天地十四将则左右前后随时保护,以防不测。郭支则在最后,将二龙纵入大海之中,叫它们跟着前进。这时众人真写意极了。
鼋鼍之背既阔且稳,有时虽三四人并行,亦绰有余裕。远看那两边的白浪滔天,汹涌无际,然而一到鼋鼍两旁,十丈内外,即已坦然平伏。因此之故,虽行大海之中,竟有如履康庄之态。
走到半途,真窥忽然大笑起来,众人问他为什么笑,真窥道:“我觉得走鼋背和骑龙背各有各的妙处。骑龙背是高旷,走鼋背是壮阔。诸位看我这四个字下得当吗?”众人听了,都说不错。后来走了半日,大家腿力都有点倦了,但是那条鼋鼍的桥梁还是极目无际。横革又诧异起来,说道:“刚才东海神说止有一千二百只鼋鼍,驾起桥来虽则长,总亦有限,何以还不走完?”黄魔大笑道:“凡是桥梁,总要两头靠岸的,假使半途断了,不能达到彼岸,算什么桥呢?现在这些鼋鼍是在那里轮流替换,我们走过了,后面的鼋鼍就赶到前面去接上,再走过了,再掉上前去,所以能连续不穷,可以达到彼岸。不然我们已经走过了半日,那些鼋鼍依旧驾着桥梁等什么人再来走,岂非可笑之至吗?”横革听说,将行李从肩上卸下来,往后一望,果然后面已纯是大海,不见鼋鼍桥了。
众人沿路谈谈,随意进些干粮,倒亦很有兴味。但是红日渐渐西沉,前望仍不见涯涘,大家又踌躇起来,倒说海中走夜路,恐怕不能呢。如此一想,觉得走鼋背又不如骑龙背之安逸迅速了。然而事已如此,无可如何,看看红日西沉,螟色已起,大家只得商量就在鼋鼍背上过夜。但是大家睡了,这些鼋鼍依旧叫它们呆呆驾桥等着,似乎有点对它们不起。文命想了一想,就又向鼋鼍等发命令道:“天色已晚,不能行路,我们就要在尔等背上休息了。尔等在前面的,可以不必再驾桥梁,且休息休息吧。再者,我们今朝就在尔等背上过夜,尔等自问能够彻夜浮在水面上不怕吃力的,可集拢来,让我们休息。”文命的命令发完,那前面的鼋鼍顿时大动,顷刻间一望无际的桥梁已化为乌有。无数大鼋众聚于众人之侧,而那些鼍多已游开。众人一想,鼍背狭,鼋背阔,睡起来,鼍背万不如鼋背之稳,这些鼋鼍真能够体谅人意了。
大家仔细计算,聚在旁边以及众人现在所踏之鼋共二十一只,恰恰供二十一人之用。于是大家各占一只,预备就寝。那时二十一只大鼋除出文命所占的一只之外,忽然又纷纷移动,众人正是不解。哪知它们仿佛都有知识,认得人似的,本来参差极不整齐,移动之后,竞联成一个大圆形。文命、伯益二只居中,之交、国哀、真窥、横革、郭支五只绕其外,天地将的十四只又环绕其外。大家看了,都称叹不置。
走了一日,辛苦极了,除天地将之外,俱各沉沉睡去。过了多时,忽听得仿佛击鼓似的嘭然一声,接着东面彭一声,西面彭一声,共计约有五六百声,其声似乎从水中出来。大家都惊醒了,忙问何事。天地将答道:“无事无事。是海中的动物在那里叫。”文命等一看,星斗在天,鼋身安然不动,遂又放心睡去。
隔了多时,又听得彭彭两声,接着东彭彭两声,西彭彭两声,接连的有千余声。文命等又惊醒了,见并没有事,再睡着去。隔了多时,又听得彭彭彭三声,接着东三声,西三声,约有一千几百声。隔了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