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引发的悲伤,并未使陈章丧失大脑中最根本的清明。他知道:眼前这个死死搂住“自己”腰脊,睁着一双充满恐惧和疑问的眼睛,拼命打量自己身上所有细节的女人。的确……不是记忆中的妻子。可是,他却无法将脑海中固定的思维完全抹杀。毕竟,单从外貌上看,她们……实在是一模一样。除了陈章,没有人会明白此刻他内心的复杂感受。他也明白:用近乎渴求的目光望着别人的妻子,实在是相当不明智的举动。然而,除了这样,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两个男人,中间夹杂着一个彼此都清楚身份,也最为深爱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保持清醒,且唯一能够充当调解者的,只有女人。“无论你是谁!请帮帮我们,求你了——”凄惋无助的哀求声,彻底激起了陈章意识深处的理智。他忽然发现:雷成说的没错在平行维度上跨越时间去寻找死去的亲人,根本就是个极大的错误。她和妻子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她的大脑中,根本没有自己存在的丝毫记忆。
她和自己,仅仅只是两个最普通的陌生人。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就得救救他们。因为,就在尚未落音的哀求女声中。那扇通往大楼顶部的小铁门后面,已经传来阵阵爪牙与坚硬门壁的撕扯摩擦。还有那饥饿野兽在看到食物近在咫尺,却暂时无法获得的疯狂咆哮。无需使用肉眼,扩散开的意识早已捕捉到来自异世界怪物们的数量和种类。这幢楼房的各个小房间里,已经被上百只狰狞的野兽所占据。拥有智慧的它们似乎明白:那些被称之为“家”的水泥建筑,就好像装满了丰盛美味儿的餐桌。楼顶紧闭的小铁门后面,是五头实力不过二、sān_jí的魔兽。“如果此刻我拂袖而去,她一定也会像妻子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到门边,死死巴住门框的边缘。用柔弱的身体阻挡住饥饿的掠食者,为心爱的丈夫换来最宝贵的活命时间吧!”暗自长叹着,也不多言。彻底了绝内心最后一丝期盼的陈章,带着脸上无奈至极的悲苦,淡笑着转过身。看似随意地,朝着背后那扇已经摇摇欲坠的烂铁门猛一挥手。顿时,一道恍如暴风般剧烈的冲击气动波,顺着手臂的挥动轨迹骤然发出。以无可抗拒的势头,朝着既定的方向狠命呼啸而去。五十九级的神,二、sān_jí的魔兽。彼此间的差距,根本不成比例。碾碎坚硬的水泥地面,在地板中央划出一道约莫数十厘米粗细压痕的气流。直接击飞了整个通往楼顶的方块形建筑。扭曲变形的铁门,还有拼命想要将之撞开的所有怪兽。都在这种无比可怕的力量面前,瞬间化为最散碎的个体单位。以铁屑、血肉等最基本的形态,经由空气的过滤后,这才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章”和怀中紧搂的女人根本不会相信:这种就连威力最强悍的炸药也无法造成的效果。竟然是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男人的作为。
数十秒后,当三人的身形,重新出现在距离城市颇远的郊外时。双双抱成一团的夫妻俩,只觉得刚刚经历过的几分钟,活像是最可怕的梦境一般。这里距离某野战军的驻地不远。根据未来的电脑资料记载,目前,这一带已经被规划为接纳平民进入的军事安全区。该做的,都做了。尽管内心的悲苦仍然无法得到解脱,陈章还是决定离开。这里,不属于我。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我的一切,仍然还得在原来的世界苦苦找寻。
第二三八节撺掇
直觉,是人类大脑深处最为神秘的感知力量。对于这种至今无法用科学语言进行系统说明的东西,女性,往往有着异乎寻常的准确把握。
不知为什么,紧紧抱住丈夫身体的女人,忽然觉得:这个外貌与自己丈夫一模一样的男人,刚刚所说那些荒诞离奇的语言,也行……都是真的。整件事情一开始,她都在尝试着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甚至包括大街上横行肆虐的异界生物,以及陈章用那种神奇的力量,将他们瞬间“带”到了这里。她总觉得,这是自己父母为了拆散自己和丈夫,绞尽脑汁谋划而出的奸计。那些血腥的吃人场景,可能是大型全息图像之类的东西。至于所谓的瞬间移动,大概是小型反重力器设备的作用吧!这不能怪她。要怪,就只能怪那对把女儿当作摇钱树的父母。还有那些垂涎于美色,仅仅只想得到身体,习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追求者。“你……果真是我的丈夫?是陈章?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来自未来的陈章吗?”正待伸手撕裂空间离开的男人,闻言不由得微微一震。随即缓缓转过身来,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另外一个时空,我真的死了吗?”“未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怎么才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在那个世界……你,还好吗?”连珠炮般的问题,使得被问者一时间无法回答。他可以理解这种对于未知事物强烈的好奇心。同时,一种失落已久的满足感,也在陈章的心底油然而生。他看见:女人激动的脸上,分明充满了对自己迫切的关怀之情。那可不是什么做作。而是发自内心的最真诚感受。就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吧!陈章也觉得足够。虽然她并非自己所要寻找的对象。然而,从一个外貌与妻子完全一样的女性口中道出这些话……足以使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