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云深沉默,少年以为云深还在责怪他的鲁莽,双眼里仿佛凝了一汪水,亮晶晶地闪着光看着云深。
“要是您生气了,我请你吃饭,当作赔罪怎么样?”那少年似乎有些受惊,眼神惴惴不安的,煞是我见尤怜。
云深可以看出这少年的良好素养,虽然长得比女孩子还要娇艳,却礼貌有加,说话的时候,眼神看着她,诚恳而且真挚,以为云深在生气,赔罪的口气又认真无比。
云深摘下墨镜,看着眼前的少年,口气清淡:“不要紧张,我没有生气。”她几乎有些失笑,这少年竟然要请她吃饭当赔罪,眼瞧着她都要比他大一轮,倒说得云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浅笑地抬头想要离开,却瞧见那少年眼睛睁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神色间,有明显的吃惊,好看的水眸里,凝满了哑然。1
云深不明所以,却也不想多问,点点头从他的身边走过,向着门口走去,外面似乎下了一点的雨,寒风有些猛烈,吹过她的发际。
她的脚步有些匆忙,却在恍惚间,仿佛身后有谁在叫着她的名字,云深仓皇地回头,人来人往之中,却没能找到那张,向她张盼的脸。
是错觉吗?虽然已经隔着七年的时光,虽然在很多时候,母亲出现在她的梦里的时候,总是背对着她,但是她记得她的声音,每每入了她的梦,总是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深儿,深儿,一声声的,都叫在了她的心肺上。
云深苦笑了一下,或许是这些日子精神有些恍惚,出现了错觉,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就算在这里,她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她怎么会不过来找她?云深转过脸去迎着风凉笑,唇际的笑容,却落寞如烟花。
云深不知道,如果那一天她能够多点坚持地回头去人群里寻找,也许,那人就会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往后的日子,她也就不需要那么兜兜转转多年。
那一天晚上,云深半夜被冻醒,卧室里有幽亮的光晕,云深抬起头,才看见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外,已经飘起了雪花。
那雪花反射着光,把她的卧室照得微微亮。
她是惊喜的,严寒的纳尔维克还没有迎来它的第一场雪,今年的锦城,竟然已经开始下雪了。
那飞扬的雪花在她的窗前打着旋儿,跳着那自由的舞蹈,义无反顾地扑向大地,覆盖那黄土青石。
从落地窗看出去,可以看见那散发着明黄光晕的鸦青色路灯,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白花花的雪,进入深夜寂寥的公路上,只有雪花在路灯的光晕下折射出孤寂的光,那银装素裹的树,那水色的夜,美极了。
被这寂寂飘落的雪惹乱了心思,再也没有了入睡的***,她赤着脚下床,拥了毛毯坐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素净的女子,有些出神。
如果可以,她很想回去纳尔维克,永远也不再回来,纳尔维克的雪下得缠绵,总能把人的血液封冻,在那样的冰天雪地之中,似乎连人的七情六欲,都被深埋。
只是,当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眼角的时候,那细细的鱼尾纹便无处躲藏,她曾经也是可以清水洗面同样光彩夺人的,但是现在,却必须往脸上覆盖层层的脂粉,才能掩盖这些年的沧桑。
她的一生中,还有多少个七年可以让她颓废,逃避还有挥霍?如果她再躲,那么,也许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再回到君知萧的身边了。
这些年,她心心念念的,无非是恩爱仇恨,她在想,如果当初云家和君家没有那么多的纠葛和恩怨,她和君知萧,是不是会一直那样,读完大学,出国留学,接管家族企业,结婚生子。
她在想,这漫长的过程,他们还真的不一定能撑过去,或许走到了某一个地方,谁突然厌烦了,也就分开了。
年少的爱情太过于脆弱,在岁月安好的时候,她还是没有信心,更何况是有那冰冷的仇恨阻隔。
君知萧辉念念不忘她,不正是因为他们的爱情,正好是停留在最美的时候吗?她和他一样,还是舍不得醒来。
暗夜里突然响起几声声响,是谁在门外敲打着她的门,唐突的声音在寂寥的夜里异常的清晰,云深站起身来抿唇沉思。
这个时候,会是谁?谁知道她从纳尔维克回来了?云深站在门边,细细地听着那敲门声。
那人每一次敲的时候,都是连续不断地敲三声,声调从低到高再到低,就像是连成了节奏的花鼓声。
云深的心微微抽搐,仿佛可以想象那男人一身黑衣,清华无双地站在门边,屈起修长的中指,轻轻地敲着门,脸上有温文尔雅的笑。
这是她和君知萧的约定,年少的时候,为了区别父母和君知萧到底是谁来她的房间,她就和君知萧定了这样的规定。
要是父母亲来,她就乖乖地把房间里面那些被父母认为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当一个乖乖女。
要是君知萧来,她就变本加厉地倒腾着房间,那少年就会任劳任怨地跟在她的身后,为她收拾好一切。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往事里的她太过于生动明快,再看看现在死气沉沉的自己,已经变换了筋骨血液。
她伸手拉开门,外面的风霜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