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站在树影之中,借着朦胧的路灯光,迅速的认出了来人。
纪春风的样子有些奇怪。直到她站在门口,半天没打开门,反而将钥匙往地上一摔,嚎啕出声,十里才陡然明白过来,原来她一路走一路都在哭。
像是终于回到了安全的地方,知道在这里宣泄情绪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纪春风索性蹲下来,放声痛哭。
杜十里僵硬的站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片刻后又收回了身侧,只是紧握成拳。
黑夜里难以计算时间的流逝,直到纪春风哭累了,委屈的捡起钥匙,开门进屋,杜十里才像是终于能喘气,挪着僵硬的双腿走了出来。
就是这样,她对自己说。
能够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也就能够把这个人藏进自己记忆深处,彻底封存。
……
那天之后,纪春风好几次试图联系杜十里,但每每拿起手机,最后又放下了。
虽然谁都没有开口说过,但两个人都很清楚彼此的态度,这个时候再联系,就只有摊牌这一条路了,而纪春风显然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于是就这么一天天拖了下来。
而拖得越久,也就越提不起勇气去联系。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那么脆弱,一旦下定决心不去维系,很容易就能断掉。
春风是直到一个多月之后,偶然在路上遇到杜玉玲,才知道杜十里找到了在林州的工作,已经回去了。
这段时间一直下意识的绕着学校走,生怕会碰面的纪春风如同被人抽了一记闷棍,当即愣在原地。
在今天之前,她虽然已经渐渐接受了杜十里跟她摊牌疏远,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来往这件事,却始终没有太确切的真实感。
直到此时此刻,纪春风才恍然惊觉,杜十里远比她想的还要更冷酷、更决然。
根本没留任何余地。
从此以后,天上地下,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这个人。
虽然春风更不知道,找她还有什么意义。
她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与疲惫所侵袭,蒙头蒙脑的回到家里,连衣服都没脱就爬上床躺了下来。纪春风以为自己会哭,但事实上,她躺了半天,眼睛干涩无比,就是没有一滴眼泪。
天渐渐黑下来,屋子里十分安静,当最后一丝光明也彻底掩去,春风翻了个身,第一次感受到了寂寞。
寂寞和孤独是不一样的。孤独是一种状态,孤独的人未必寂寞,而寂寞是一种心情,寂寞的人,必然孤独。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忘了,第二天醒来时,春风便觉得头重脚轻,鼻子还有些堵,估计是昨天晚上有些着凉。
她在柜子里找了半天,却发现根本没有感冒药,只翻出了温度计,测了一□□温,39度。
一个人出门去学校门口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和感冒药,又烧了一大壶水,春风坐在沙发上,裹着被子喝滚烫的开水,捂出了一身的汗水。脑子里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念头,春风也不去收束,就任由思维的野马肆意狂奔。
渐渐的思绪又集中到了杜十里身上,分别之后,春风才开始念她的好。
最难受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十里的电话。
移动客服冷冰冰的“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醒给了她最后一击,让春风溃不成军。
混混沌沌的睡到下午,烧总算退了。春风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吃完之后继续虚弱的躺着。就这么关在家里睡了两天,等到病好了,她也终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忘记是谁说的了,地球不会因为离了而不转,人也不会因为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如此而已。
第38章r38
到了四五月份,园区开始陆续有穿着学士服到处晃荡拍毕业照的学生,纪春风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猜想,杜十里是否回来了。
拍毕业照,答辩,领毕业证,迁户口和档案……明明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流程却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敢去看。
其实按理说,她现在完全可以搬走,找个距离工作地点更近的住处,不用每天费那么多时间来回,但不知道为什么,纪春风还是留在了这里,即使每天来回路上都要花费将近一个小时。
除了房租便宜,春风觉得应该有些更深层次的原因,但她不会去想。
就算想了看了,对结果应该也没什么帮助和改变,只是徒增牵挂和伤感而已。比起相顾无言,她还是更愿意各安天涯。
只是心情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连每天发呆的时间都多了些。好在过去了那么久,就连她身边的人也不会再提起杜十里的名字,再过一段时间,也许这些情绪也就慢慢淡了。
六月份毕业生离校之后,春风开始认真的思考重新找个房子的可能。
在雅雅的帮助下,春风找到了新的房子,虽然是合租,但她租的是主卧,卫生间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相对更加独立。虽然厨房要公用,但春风本来也没太多做饭的心思,最多下个面条。倒是烤箱有点麻烦,她索性搬到了店里。
收拾东西的时候,从各个角落里找出了好些不知什么时候丢掉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是属于杜十里的。春风发了一会儿呆,就一股脑儿全都扔进垃圾桶里了。
等清理完毕,拎着行李箱离开时,她多少也生出了几分仪式感。
仿佛从此以后,就将踏入新生活。
现在后厨只有自己一个人,春风的烤蛋糕也成了半影酒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