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时眉角眼梢尽是灵气。一笑露出雪白细牙,则娇憨可人:“竟有位姐姐在!可也是来定婚店求姻缘的?”
驿丞见着是位小女娃,生的讨人喜欢。又听她说定婚店,顿时笑起来:“某是此间驿丞,敢为小娘子令尊哪位?”
“便知道你要问。”那小娘子口中埋怨,面上却无不悦,低头从腰间的锦囊中取出叠好的文书,递给驿丞。
凡要在驿站食宿,皆需凭证。如在京中,由尚书省兵部下属的驾部郎中颁发。在地方,则要从州郡的司兵参军手里领取。
驿丞双手接过,展开一看。黑字朱印,却是无误。
“原来是龙城楚县令调任,恭喜恭喜。”驿丞躬身道喜,龙城县南蛮偏地,民风彪悍,瘴气骇人。历任官员多是被贬下放,或是不得志进士。前往赴任,往往是抱必死之心。
然若能从那儿调回来,那就另当别论。不是朝中有人,就是真有本事。或是天子惦记,那就更不得了了。
“这劵怎和我的不同?”
驿丞刚要将手中的文书递回去,就听一旁的闻人贞开口问道。听她询问,驿丞连忙转身,细细解释道:“回闻人小姐话,这驿站里头常见驿牒有四种,第一种叫银牌,由门下省统一发给,约莫着这么大小的银制牌子,上有写着敕走马银牌。”说着,他比划了一下。
“第二种叫角符,菱形中间有个小孔,听说将密令文书卷成圆柱行塞入孔中,然后用绳子穿着。嘿,小的也只是听说,听说。听说各地方角符材质不同,用以区分出处。不过咱这小地方,我就见过一种,牛角骨的。
闻人小姐你那个叫券,楚小姐这个叫传符。都是纸写的,上面写着谁谁,什么人,干什么的。”
说着,驿丞将手中的文书递过去:“这个就是传符,传符大半是调令。上头写着某处官员从何处来,到何处上任,或者是回京叙职。”
闻人贞从侍女手中接过传符,那纸质厚硬,不似寻常人家用的纸张。上面字迹清晰,粗狂有力。朱印“柳州司兵参军”,篆书印文,笔画精细,屈曲回旋。或是因磨损,四角不够清晰,略显圆润。
闻人贞细细看了一遍,递给侍女。抬头对那楚小娘子道:“闲暇时观书,听闻龙城四景,各有奇绝。”
楚小娘子接过文书,走到她桌前做下,托着腮帮笑道:“姐姐居然知道龙城四景?我当外面人都不知道了,毕竟是小地方。南潭鱼跃最是有趣,却不是时刻能见到,需得夏季傍晚。不得有风,那谭中鱼儿便从水里一跃而起,最远的能飞一两丈远。从水中跃起溅起水花,落下又是一片,十分热闹。若是时间恰巧,夕阳照在鱼鳞上,璀璨晶莹,那情景真仿佛天上仙界。”
她说的栩栩如生,不但驿丞和闻人家管事仆从听的入神,连门外驿役都探着脑袋往里看。
“至于,笔峰耸翠、鹅山飞瀑、东台返照美则美,不过我瞧着却觉得寻常。”楚小娘子说完吐舌一笑,娇憨俏丽惹人喜爱。
闻人贞抿唇浅笑,一双墨色清眸望着她,自报家门道:“鄙姓闻人,家父任京兆尹。我此番是往江南置业。”
闻人家管事婢女听她此言,都是吃惊。自家小姐一贯清傲冷秀,除了纪国公府张小姐,在京中鲜少和同龄人来往。这龙城来的县令家小姐,看着伶俐娇憨,到是投了小姐的缘。
“原来是闻人姐姐!”龙城县令家小姐歪头一笑,“阿爹阿娘都叫我哉儿,闻人姐姐也可这么唤我。”
闻人家侍女盛了一碗黍米粥,楚哉也不客气,接过喝了一口,问道:“闻人姐姐来宋州,也是去定婚店的吗?”
“定婚店是甚么?”闻人贞捏着调羹轻轻搅动。
楚哉瞪圆了眼睛,诧异惊呼:“闻人姐姐你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才女,怎么不知道定婚店?我不信,定是逗我!”说完鼓鼓腮帮,示意不满。
一旁驿丞见她这般娇憨耍宝,也逗乐了,又恐她惹京兆尹家千金不悦,便开口道:“闻人小姐是大家闺秀,读的都是四书五经,哪知道这闲话。某是宋城人,便让我说于小姐听。”
闻人贞微微颌首。
世人都知道月老,却不在这月老由来。
前朝韦固是孤儿,少年时就想娶妻生子,以广胤嗣。多方求娶,都不遂意。
他前往清河游历途中,住在宋城南面的旅店。有位父母故人听说他还未成亲,便要为他做媒,女方是以前的清河司马潘昉的女儿。
故人和韦固相约,明日一早在旅店西侧,龙兴寺门前相见。韦固求亲心切,辗转难眠,天未亮,明月高悬他便出了门。
到了龙兴寺门前,就见有一位老者坐在台阶上,依着布囊,借着月光在看书。韦固不由好奇,上前察看,见那书上的字,不是篆书又不是梵文。便问老者:“老先生手中是何书?我从小苦读,甚是自负,天竺梵文也能看懂一二。可此书上的字,闻所未闻,还望赐教。”
老者笑道:“此非世间之书,君因何得见?”
韦固不解,老者又道:“此是鸳鸯谱,天下人之婚牍。囊中赤绳,系夫妻之足。”
韦固大喜过望,求问姻缘。老者告知,他此番婚事定不能成。他妻子如今刚刚三岁,待到年方十六,才会嫁给他。韦固自不甘心,又问那女子姓名住处,老者一一告知。此女身在店北卖菜陈婆之家。
韦固前往见陈婆丑陋,越想越恼恨,心中万般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