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道歉?是他先说我不知礼数的,我拿好酒好菜招待他们,究竟是哪一点让他们不满意了?”
青桂仙人道:“你莫不是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指桑骂槐?这就是你们的教养和礼数?”
我瞧他觉得可笑,这是从哪里来的趾高气昂的优越感?我说:“算老子从壳里爬出来开始,长到现在这个年纪也大你好几辈了,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姑奶奶,我没让你跪迎已经很有教养很知道礼数了。”
“你!你竟敢这样...说话!”那青桂仙人气得脸色通红,拿手指指着我,怒得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跟他同行的几位仙君也纷纷怒而起身,个个都瞪着我。
“在我魔界,你们算哪根毛?你们是不是认为,这里所有人都该对你们恭恭敬敬的?”
“九羲,还不快退下。”父君眉头拧在了一起,看着我的眸子里有了一丝丝怒气。
我不屑道:“谁愿意在这儿呆着!”
我走出宝殿,还能听见父君在好声好气地安抚着那几位仙君的情绪。父君是一个惯没有脾气的人,宽仁温和,与我完全相反,让我看着有些...
窝囊。
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呢?什么事都好解决了。
可能是由于没能同他们打架,虽然我占了口头上的便宜,但我还是有些气闷。我顺着桃花林往深处走去,想散散步吹吹风怡怡情。
桃花林外是连璧山,进入连璧山时还需经过一个树木葱郁的小园。园里有一个云松,是从连璧山峭壁上伸长出来的,我常会坐在云松上,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魔宫,还有魔宫外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飞身坐在云松上,苍穹同疆土交汇在视线的终界,鳞云万顷,松浪如涛。
大概是昨夜睡得不好,今日有些眼花,我看着远方的那片天如被绞烂的明镜,扭曲得不成样子。我揉揉眼睛,那片天很快就恢复了原状。想想我还这么年轻,实在没理由眼花。
这样想着,又有了些睡意,我歪身躺在树枝上,悠悠然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故警觉地循声望去。轻软的桃花香气散开来,从浓翠的树冠下缓步迈出一个身影,宽袍广袖,玉带明冠,极素极素的黑袍上唯肩头处勾勒着银纹。
我坐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他:“喂!什么人!”
那人抬起脸来,只见他的脸上带着银色面具,面具下的眸子极为深沉幽暗,让人瞬间失了神。
我见他周身皆环绕着仙气,便想着是同那些个仙老头前来魔宫拜访的人,哼声道:“原来是个神仙。这里是本姑娘的地盘,狗与神仙不得入内。”
那人目中无波无澜,说:“哦。”他未多说,转身就走。
我并未觉得有多高兴,心中的烦闷愈盛,随即从树上跳下来,喊住他:“哎,你怎么走了!”
那人又转过身来,我只能看见他的眸子,却在那眸子里瞧见些许疑惑。他的声音格外好听,却说出了能气死人的话:“我是神仙,这是你的地盘。”
我明显感觉到他在嘲笑我。
我张口结舌,支支吾吾,强词夺理道:“这虽然是我的地盘,但你...你也可以抢啊!”我拔高了声音,说:“你们神仙不就是好抢别人东西么!”
他不疾不徐道:“谁同你讲这些的?”
“我看见的!”我踮了踮脚,以此来提高自己的气势,“你们今日来不就是想要沙云荒的土地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侧首斜斜看了我一眼,黑不见底的眸子里竟染了些许笑意,道:“并非所有神仙都这样。”
“都是一路货色。”我抱胸哼声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抢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听我说到此,他似乎有了些兴趣,继续问道:“哦?你怎么拿?”
我一手握拳,举到他面前,说:“靠这个。”
他失笑一声:“你很厉害吗?”
“试试,你同我打一架。如果你打赢了我,我就让你看一个好东西;如果你输了...”我抿笑,“你就背着我在宝殿里跑一圈。”
我立身屏息,以手背对他,对他勾勾手指,笑道:“敢不敢?”
停了半晌,他说:“不敢。”
我:“...”
这个人真没意思!
我咬牙切齿,转而用激将法骂他:“胆小鬼!都不敢跟我一个女子过招,丢不丢脸!”
他承手,说:“过奖。自古英雄多出巾帼,不跟你过招,不算丢脸。”
我:“...”
这个人简直比大殿中那些老头都要讨厌。
我收势,撇撇嘴说:“还想让你看好东西呢,不比罢了。”我侧眼看他的反应,希望以此能勾起他同我比武的,可他却没有一点感兴趣的样子。
罢了罢了,我不跟这些个小辈计较。
我正欲走,就听见他说:“原来你就是那只霜白羽重红瞳的白孔雀。”
我眉头一皱,利眸看向他。一般二般的神仙根本没本事看穿我的本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等我问,他又开口道:“身为魔族未来的统领,你能做更多的事,为何将这些时间浪费在小打小斗上?”
我讨厌极了他说教的语气,挑眉道:“关你屁事?”
“本不关我的事,只是,我讨厌杀戮。”
说这句话时,他那双眼睛如寒冰冷窟,让人在这样暖的季节里都忍不住打颤。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他墨色衣袍上沾满了暗朱色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