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
护士走上前,瞄了一眼女人胸前的名牌,肯定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病患,她
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名单表,在中年女人的名字後打上了一个勾:「方英梅太太,
你得吃药了。」
说完,护士为中年女人倒了一杯水,顺带着将几个白色的药片放入了水中:
「来,水温现在正好不烫嘴,也不凉,快喝了吧。」
中年女人并不抵抗,她依旧还是保持着一样的笑颜:「我正好口渴了,谢谢
你护士。」
年轻的护士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心里觉得可惜。一样都是精神病疗养院的
病人,有一些天天胡言乱语,疑神疑鬼或者装疯卖傻,可有几个,如同眼前这个
方英梅病患不但和善,而且还一直笑眯眯的。若不是护士受过这方面的医学教育,
普通人一看,一定不会知道这个女人有精神上的障碍。
「噢,对了,方英梅太太,有个小夥子说是您儿子要见你呢,我现在就让他
进来。」见中年女人喝了药水,护士忽得又想起了一直还在等待的帅气男子,她
脸一红,急急忙忙去给病房外的男人开门。
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些刺耳,可毕竟疗养院上了年代,中年女人也逐渐习惯了
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她不抬头一眼,淡定地说道:「你来了啊。」
「嗯,我来了母亲。」他有些歉意的声音响起。因为公司那里实在是有太多
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他回到a城之後至今才决定来探望自己的母亲。
女人头一偏,不熟悉这个声音。她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男子许久:「你是
我儿子?」
好像和她印象中的儿子不太一样。
好像比她印象中的儿子更成熟。
好像比她印象中的儿子见到她时更开心。
男人走到中年女人的跟前,他蹲下身,握住了她被时间侵蚀的双手:「嗯,
母亲,你好好看看我。」
中年女人凑近男子,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或是什麽时候:
「你是不是长得,像我丈夫?」她早就忘记了她丈夫的样貌,所以她才无法认出
眼前的这个儿子。
嗯,对,一定就是这样的。
男子轻轻一笑,没有觉得悲伤,只是无比庆幸能够在这一刻如此坐在自己母
亲的身边:「嗯,像父亲。你可还记得他?」
中年女人摇摇头,有些不知所措:「你可会怪我忘了你父亲?」现在的她根
本就分不清回忆,那些回忆更多只会在她睡觉时以梦的形式出现,然後在她醒来
的那一刻,不留下任何痕迹,她依旧记不得太多。就连现在当下的记忆,她都有
些模糊,分不清事情发生的前後。
男子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他将中年女人的手凑在嘴边吻了吻,感慨
地说道:「我怎麽会怪你。他不是个好父亲,你不需要记得他。」
「对不起,我不太记得你。」中年女人懊恼地摇了摇头,硬是逼迫着自己从
脑海那些混乱的思绪里整理出一些可用的信息,「但我应该是爱你的。」
他应该是她的儿子。
因为她看到他时,大脑下意识出现的画面,就是模糊却又感觉真实的一家三
口。
「母亲,你好好想想。」男子将手放在中年女人肩头,像是安慰,像是在给
予她力量,他看向窗外,指了指窗外的一大片火红,「母亲你看那里的红枫林多
美。你还记得a城外那片红枫林麽,我小时候你带我去过。」
红枫林。
那一片火红的枫树林。
充满了美好的回忆。
她甚至能够听到孩童清脆的笑声。
红枫林一年一度,只能在a城十月份中旬才能看到。
一转眼,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中年女人从男子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有些不安地咬起了手指甲,她来的
时候,似乎还是早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秋季……
还是说,这可能是她来到此之後,经历的,第二个,或者第三个或者更多个
的秋季?
时间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概念。唯一能够让她定位的,也不过是记忆中的
红枫林。中年女人释然地放下麽指,木讷地说:「我好像有一点印象。那时候,
他们似乎叫我『越夫人』」
「你陪我去的时候,你还不是越夫人。」那时候,她还只是他一个人的母亲。
男子摇摇头,额头上的疤痕虽然被留海遮住,却还是被中年女人发现:「你
的额头怎麽了?」
男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上的疤痕,温柔一笑:「不碍事,从高的地方摔
下来撞的。」
中年妇人点点头,没有继续再问什麽。她什麽都没有印象。但她不混乱。
相对的,她甚至感觉,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感觉那麽淡然过。
「母亲,我陪你坐一会儿吧。」男子拿了一把椅子落坐在了中年女人的身边。
「儿子。」
「嗯?」第一次被自己的母亲这样称呼,男子竟有些欣喜,「怎麽了母亲?」
「我不喜欢越夫人这称呼。」中年女人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毛毯,露出了一个
惬意的笑容,「俗不可耐,又给人感觉高高在上。」
男子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回答。
「在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小姐们都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