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席卷而来,渐渐把我全身都淹没,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奋力冲郝仁喊:「是你女儿恋爱需要征得我的同意,还是
陈默恋爱需要征得我的同意?你把话说清楚,这跟我有关系吗?」
我暗暗恨陈默,但更加痛恨郝仁。两个男人都说爱我,却没有一个人想要知
道我的感受。
我用力跳起来向门口冲去,想跑去一个可以让自己透一口气的地方,感觉完
全快要窒息了。
郝仁追上来拉住我,我挣扎不脱他的手掌,恶狠狠瞪着他:「你不是说过,
无论我任何时候想离开,你都会放我走?我现在告诉你,这一次就要彻底离开,
从此我们两个再也没有一丝关系。」
郝仁的目光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他盯了我很久,慢慢松开我的手腕:「走
之前,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还要说什么,请你快点,我不知道还能忍耐多久。」
「丫头,我是个当父亲的,眼看自己的女儿被正别人欺骗和伤害,心里是种
什么滋味,你明不明白?」
我紧紧盯着郝仁的眼睛:「你自己记不记得,我比你女儿还小?」
郝仁被问得愣了一下。
我又问:「你有没有问过我,因为欠债拿自己去偿还,敢不敢告诉自家的爹
娘知道?你女儿比我强了太多,她敢回家说自己在恋爱,我呢?我一直觉得你是
个好人,虽然常常心里很委屈,还总是这样认为着。可是看见你今天这个样子,
才知道被你骗了有多久。凭什么人家的女儿就不算女儿,只有你家的才算?」
【男人的答案】这些年一直安慰自己说,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爱我。
前些日子我问郝仁,假如逼他在我和家人之间选择,他会怎样选?当时郝仁
憨厚地一直笑,直到我们做爱时才伏在耳边对我说:「丫头,说起来我真没良心,
原来真要我选,我竟然是选你。」
郝仁说,女儿养大了,夫人陪老了,他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男人都是没良
心的,如果我能一辈子在他身边,完全是他奢望中多出来的那部分,他怎么可能
不想要呢?
他的没良心,在那一瞬间感动了我。我捧着他胖胖的脸,去吻他厚厚的嘴唇,
胸口发着烫在他身下尽情呻吟,跟他这么久第一次做爱做到快乐。
然后我偷偷想过,不是永远都不能爱上他。
我问郝仁:「还有什么话说?我要走了。」
郝仁嘴唇动了动:「丫头,你能不能找那个陈默沟通一下,如果他肯离开冰
冰,我可以答应他开出的条件。」
我问:「这跟我有关系吗?你家的事情我凭什么跟他沟通?」
郝仁说:「他一定是因为想要你回去才找上冰冰的,丫头,你知道他爱
你,对不对?昨晚我跟你婶认真谈过,如果你回到陈默身边,对你们俩来说都是
件好事,我们会给你最丰厚的嫁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当你是另一个女儿。」
我流着眼泪轻笑:「以前我曾经说过,永远不都会再理他,记得你当时笑得
很开心,告诉我,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劝我去找他?」
郝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忽然那样虚弱,低下头嘴唇发着抖,不敢望我的
眼睛。我盯着面前无比沮丧的郝仁,觉得是真正失败,连这个让自己委屈了很多
年的男人,都可以随时不要我。
然后我说:「郝仁,我接受这个答案。被你当成女儿,感觉很幸福。」
我哭了最后一分钟,自己慢慢把眼泪擦干。离开前,把传呼机摔到地板上,
我想,又一段时光,那样漫长的一段,从此销毁了。
也许并不那样漫长,陈默说,所有亲手销毁的东西,都是短暂的。
【无法选择】走在放眼尽是白雪的世界,开始想一个幼稚的问题,白色真的
是最干净的颜色?还是根本没有干净的颜色?为什么我看见大雪覆盖下的一切,
和平日的污浊没有了什么分别?原本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自己,究竟谁才是罪魁祸
首,究竟谁把这一切给弄脏了?
路过一家手机超市,我拐进去挑了自己喜欢的一款,很早就想买支手机给自
己,因为怕被人拴着,多想买都不敢,现在,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一切,付
过款,营业小姐帮我装好卡,我拿起手机的第一时间,心口痛了一下,一切
可以自由选择了,还可以选陈默吗?就像随手买一支手机这样轻松?
我以为的自由,销毁了的怎么选?
那一瞬间,我泪如雨下,买手机的小姑娘盯着我不知所措,一定以为我不正
常。
我放肆着眼泪,用有限的电量,拨通了陈默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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