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面目沧桑的汉子说道:「四年前正道各大门派围攻铁血门,铁血门
虽是灭了,但各大门派也元气大伤。曾叱咤武林的六大绝顶高手,身属正教的四
人中,参与那一战的三人全部身受重伤,几近武功尽失!各门派的精英也差不多
如此!听说只有少林悟苦大师已是无碍!正道武林如此萧条,有哪个有余力来管
天下堂的事?听说当年魔教余孳也有不少也加入天下堂!现在天下堂中良莠不齐,
有以前正道人士,有魔教余孳,还有各地方的小帮会!可说鱼龙混杂……」
施文远听说到这儿知道天下堂灭了霸刀门,也无心再听下去,黯然离开通州。
他毫无目地四处漂泊,一晃眼间一年又过去,已是第二年的冬天!施文远身上的
银两已用光。平常只是些零工,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捱日子。潜伏在他体力的四
年的赤血神掌的掌力已更加重了,以前只是气候异常变化之际方才发作,而如今
每隔上十多天就要发作一次。施文远不知道这是练了霸刀门气功的结果。霸刀门
的气功属于硬气功一类,霸道有余淳和不足。不如正宗内家气功既可克敌又能养
生益体。施文远受伤在先,因此练了此类硬气功不得其益反受其损。
这天是大年初二,早晨下起了一场清雪,劳累了一年的人们在这传统最隆重
的节日里自是放下手中的活计,尽情畅玩,享受这难得的节日时光。最开心的自
然是小孩子们,他们高兴的在雪地上嬉戏奔跑,放着鞭炮。
而施文远却步履蹒跚的在雪地上行走着。他走的完全不像一个活泼的十二岁
的少年,而更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因为他已经有二天没有吃上一口饭了
过年了,没有任何活计可做!而平时便也是饥一顿饱一顿,没有活做,就意味着
捱饿!
他抬头看着喜笑颜开的人们,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并非生活在一个人间!他
只是一个生命中的旁观者,冷眼看着人世间的一切他继续向前走着希望能
找到什么零工可做。饥饿使他忘记寒冷,而寒冷又使他忽略了饥饿。他走了一家
又一家,走了一村又一村,依然没有任何活计。渐渐天已到中午,忽然他感到胃
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腹部似乎收缩般抽搐着。他弯下腰虚弱的半跪在地上干呕
起来。但却什么也没有呕吐出来。因为他的胃中什么也没有!他抓起一把雪狼吞
虎咽的吞下去。或许肚中有了东西,又或许是冰冷的雪使他饥火中烧的胃麻木。
他居然觉得不再疼痛。他又连抓四五把雪吞进肚里,然后缓缓的站起来。他几番
饱受饥饿的折磨,却一直没有乞讨。
他继续走着,每隔半盏茶的工夫,仓惶胃就要翻江倒海般的抽搐一次。但持
续了一个时辰以后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他知道这是胃已完全麻木,身上也不再
觉得冷。长期生活在饥饿与寒冷边缘的他知道这并不是好事!他的腿已开始发软。
头也觉得昏昏沉沉!每迈出一步都要喘上几口气。他走着走着看到远处一个招牌,
写着善仁铺,走近一瞧,原来是一个饼铺。看着黄澄澄的烧饼,白生生的馒头他
不由接连咽着口水,麻木的胃竟有些复苏。饼铺不大,老板是一个面目慈祥的老
人。此时正的殷勤的招呼着客人。施文远站立一边呆呆的看着。他知道只要伸手
乞讨,一定不会空手。但他只是看着一动也不动,因为他曾经答应过义父,此生
决不乞讨
他低头继续向前走着,离开这个小镇向另一个镇走去。他的额头渐渐呈现出
灰白色,冷汗涔涔而下,行动的步伐也逐渐慢了下来。他一点不再感到冷也不感
到饿,他所能感觉的是困「真想躺下来睡一觉!」但他却知道在这冰天雪地中不
要说睡觉,就是坐上一会儿都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他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在天际的云层中他仿佛看到父亲、母亲、义父……此时的他虽没有躺下却不知不
觉得停下了脚步「死!又有什么可怕的?生!又有什么快乐?」忽然想到父亲以
前念过的一句话「生死修短,岂能强求?予恶乎知悦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
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寿命长短,不
能勉强,我怎么知道贪生不是迷误?我怎么知道怕死不是像幼年流落在外而不知
回归故乡呢?我怎么知道死了不会懊悔从前求生呢?)只是他的脑中虽这么想着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自然有一强烈的求生yù_wàng。因为他有很多事没有做!他不甘
心就此死去!坎坷的遭际使得他比常的少年成熟的多。居然产生对生与死的思
考他认为自己的想法和意念在脑中只是一闪而过。站立也只是瞬间之事,
其实他已经整整站在那儿有半个时辰!当他想再向前继续走却忽然发现自己已是
丝毫动弹不得!——他骇异欲绝拼命挣扎却是毫无作用,浑身上下甚至连小指头
都无法动弹「我——,要死了吗?苦苦挣扎却依然难逃一死!」想到这里他心中
一酸,两颗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还未落下已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