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很敏感:“我儿子找工作着哪,现在世道多难混,我不得多照顾他点?”
找了三年还没找到,老板心说,面上赶紧点点头:“可不是。就那个,”他压低声音,“就那坐犄角得女娃儿,长得怪好看的,也是大学生,竟在殡仪馆工作。要不是事难找,谁愿意干伺候死人的活呢?”
“啊?”大妈的声都拐调儿了,刚想着能不能介绍给儿子呢,只要长得好,别的条件差点都可忍。她登时垮下脸:“你别胡说!”
“哪能呢?”老板急赤白脸解释,“我侄女儿晚上端盘子时看见的,好几次,她让长乐殡仪馆的车送回来,还给车里的人说‘明天见’。”
“怪不得平时看着有点阴……”大妈面露惧色,取了米线,避瘟一样远远绕路走了。
戚朵耳力极好,全听见了,眼睛也不抬,安然吃完了一碗米线。
戚朵对死人的感情,远远超过对身边活着的人。
她们将梦境遗落给她。
戚朵脑中闪过江夕最后走回浴室时的脸。清洁的,少女般的,神情悲伤,绝望,又有些释然。她才只有二十六岁呢。
与江夕的家属接洽殡葬业务时,戚朵去过江夕的家,见过她的死亡证明、简介生平的悼词和遗物。江夕姓夏,高中就读于高新中学,三年前从江城大学传媒学院毕业,返回鹤城就进入省电台。
多么顺遂的经历。看起来。
戚朵端起碗喝一口鸡汤。对了,本市就有排全国前三名的传媒学院,夏江夕何必舍近求远去江城呢?分数都差不多。还有,从夏江夕父母的衣着态度看,她家里并不富裕,却上过本市最昂贵的私立高中。
戚朵默默想着,忽然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戚教授”三个字在闪烁。
她按下静音,不一会来电显就又闪起来。
戚教授的偏执人格又显现了,再不接就会找到外婆那里。戚朵微蹙眉按下接听键:“这次又是见谁?”
“……行了,我去。”戚朵打断那边啰里啰嗦的“哈佛大学医学院毕业生,刚加入第一医院临床心理科,最有潜力的年轻人”等等,点点口袋里的零钱,准备坐车往医院去。
有人休假血拼,有人休假看电影,在二十五岁的“高龄”,更多单身女孩忙着相亲。
而戚朵休假是,看、心、理、医、生。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