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弃虽然寡言,但人并不沉默,加上他年龄比谢歌台还要小一岁,平日里就处处都让着谢歌台。这次被谢歌台“小哑巴”这么一称呼,顿时堵住,半天才点点头,想想不对,又“嗯”了一声,说完看向顾诛,等顾诛点头了,才跟着谢歌台离开。
左临心情不自禁地往前跟了两步:“他们这一去,要是和莫笙起了冲突怎么办?”莫笙武功虽然不太高,但绝不低,如果只是谢歌台一个人,左临心肯定要跟着去,但有顾长弃在,莫笙双拳难敌四手,倒是不用太担心了。
顾诛道:“怎么?”
左临心道:“谢歌台恐怕打不过他。”又想了想自己的武功是几人之中的垫底,大概只能不拖后腿罢了: “若是打起来,你们也不用管我,我自有自己的方法,绝不吃亏就是了。”顾诛见过他勇猛至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微一沉默,问道:“你一直,都是如此吗?”
左临心没听懂:“什么?”
顾诛心里微微叹气,道:“也没什么。你不必担心莫笙和他们起冲突。他在此地出现,自然是为了春温剑。要取春温剑,只怕是要和白家,乃至整个临江府为敌,现在他是绝不肯为了其他人浪费j-i,ng力的,你可放心。”这时谢歌台和顾长弃远远地已经回来了,莫笙果然如顾诛所说,既没有挟持连步瑶,也没有限制她行动,只是连步瑶自己不愿回来。
谢歌台怒道:“原来当初你们送她回去之后,她就自己偷偷地跑了回来。她说自己本来是要找莫笙报仇的,结果差点病死在半路,结果还是莫笙救了她。这么着,她就对人心怀感激,现在还一直跟在他身边。我们要送她回去,她还摇头不肯,说自己现在无牵无挂的,就这么浪迹天涯倒也很好。”他越说越气,顾长弃看他胸脯起伏,眉头紧皱,只好接过话来说:“连姑娘她执意不肯回家,我们也不好强求。好在莫笙对她守礼的很,我看了下,这一路他自己风尘仆仆的,连姑娘倒是吃饱喝足,没有疲态,想必过的也还好。”
谢歌台道:“好个屁。”他有心骂两句脏话,还没出口就被顾诛一瞥,只好咽了回去。
第二天四人上路的时候,果然远远地瞧见了两人。仍旧是一前一后的隔着老远,但莫笙步伐缓慢,显然是为了等后面的连步瑶。顾诛瞧了半晌,左临心问他:“怎么了?瞧出了什么?”顾诛道:“没事,我们走罢。”
这一夜赶到城边,几人找了个还算繁华的客栈住下了。左临心瞧见连步瑶跟在莫笙后面上了楼,又分别进了不同的屋子,才放下心来。又想到连步瑶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千辛万苦地跟过来,不管是要报仇还是要怎样,毕竟不是个好结果。
这么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夜,刚有了些睡意,就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大家快起来呀。”左临心一跃而起,拉开门就看见顾诛站在外面等他。
顾诛住在他隔壁,显然是听到了叫声来找他的:“长弃和谢歌台在楼下。”
左临心忽道:“糟了,连姑娘还在上面呢。”顾诛抬头一看,这火是从上面烧着的,此刻浓烟滚滚,火舌从上而下翻滚着席卷而来,他生于雪山,自幼习惯严寒的天气,骨子里对火就有些抗拒,因此自然地侧身后退了一步。就听见左临心叫道:“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来。”说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左临心眼瞧他的身影淹没在火光之中,心中巨跳,瞳孔也不自觉地缩小。
眼瞧浓烟阵阵,入耳的都是木材被烧着的噼啪声,左临心张口要呼喊,就先被呛得低咳了一声。他一间间摸过去,终于听见了连步瑶微弱的应答声。
此刻火势越来越大,这几月都没有下雨,本就极为干燥,再碰上这场火,左临心都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一块横木烧的只剩一半,此刻摇摇欲坠,左临心正要闪过,就听见环佩叮咚,一道长鞭破空而出,正把木材卷到一边。
来的正是顾诛。他移到左临心旁边,道:“小心脚下。”
左临心这才看到,他们面前的地板已经被烧了大半,露出一个黑黢黢的窟窿。窟窿上面压着厚重的横梁,中间隐约能看见莫笙的脸。莫笙看见左临心和顾诛,才身体微侧,露出了被他护在身下的连步瑶。左临心探头望过去,发现他的半边腿被横梁死死压住,更有一截断木扎进皮r_ou_,几乎将他钉在了地上。
顾诛低声道:“看来是他救了连姑娘。”连步瑶在莫笙身后,神色萎靡,但并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