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觅，你几岁了？”
灯泡坐在办公桌后，拍了拍桌子，问道。
苏觅真想翻白眼：“报告老师，还差几天就20了，这个问题您都问了八百遍了！”
灯泡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我是问了八百遍了，可你一遍都没记住是不是！”灯泡又拍了一下桌子，力道比刚才更重。
苏觅眨了眨眼，“记得住啊。”
“你——”
灯泡快气死了，“你少给我油嘴滑舌。你都二十了，还没一点儿责任心，那你还来学校干什么？每天在课堂上睡觉，回家睡岂不是更舒服？”
苏觅撇撇嘴，“回家睡当然更舒服，可不是您说的，我再不来您就要在校广播上……”
听到这话，灯泡差点儿没被气死。
“那感情我不这么说，你还不来了是吧！”灯泡狠狠地等着苏觅，仿佛只要苏觅敢回答个“是”字，他就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苏觅的嘴角微微地抽了抽。
这年头，连真话都不能说了，真是可悲可叹啊。
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苏觅决定闭嘴了。
“你说说你啊，你都二十了，比咱们班里的孩子普遍大上四五岁，等你高中毕业考大学的时候都二十几了？你就甘心被一群比你小的孩子比下去？以后……”
灯泡滔滔不绝地说了足足半个小时。
苏觅真是相当佩服他的肺活量，也相当佩服他的嗓子，不愧是当老师的，说了这么长时间，说了这么多，嗓子竟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邓老师，您喝点儿茶，再慢慢说。下午不是还有十四班和十五班的课么，嗓子哑了怎么给人家讲课啊，可别让人家班的同学说你是咱十三班的班主任，所以就把劲儿都使在咱们十三班，不好好教人家十四十五班。”
“你……！”
灯泡被气得两眼发直，手里却还握着苏觅刚刚递过来的茶水。
说了这么多，他也觉得嗓子有些渴了，拿着水杯灌了一口，才又看向苏觅。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说说你都听进去了几句？”
苏觅咬着唇，“邓老师，我都知道的。”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是这样的学习态度？你自己说说你学习是给谁学的？是给我学的吗？还是给别人学的？你这混学，混的是你自己！”
灯泡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邓老师，学习有什么用啊。我都二十了，上三年高中，再上四年大学，出来都27了……有这七年时间，做什么不行啊。”
“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灯泡一下子就来气了，“你要真是个笨蛋蠢货那也就罢了，该干嘛干嘛，可是你的脑子，你自己知道。你要真想学，高中毕业大学毕业，需要七年？你当我傻啊！如果不是你，你以为我愿意管啊，你看看学校里那么多混学的学生，咱们班里混学也不是就你一个，我怎么就不管别人呢！”
苏觅捏着自己的手指抠来抠去，不吭声。
“苏觅，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想来也不会容易的。可是你要知道，人不能浪费上天给你的天赋，否则等你的天赋被收回去的时候，你必定知道什么是追悔莫及！”
灯泡深吸口气，换了一副格外严肃的表情说道，“当年，你可是江老最喜欢的学生，就连江老自己都说，他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有灵性的孩子。后来你很长时间不来，江老还托人多方打听你的事情……前年江老病危，在icu抢救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问找没找到你！都多少年了你算算？从你失踪到现在都多少年了，江老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你倒好，不去看他也就罢了，还这么……这么糟践自己！”
苏觅的脸色终于变了。
灯泡又冷笑了一声，“你不认江老这个老师，谁也没办法。我也不敢告诉江老找到你了，这样的你，不配让江老牵肠挂肚那么多年。还有啊，如果我把现在的你带到江老面前……”
“不要！”
苏觅猛然摇头，目光直直地看着灯泡，“不要，他……身体不好。”
“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你不是不在乎吗？”灯泡冷笑连连，“苏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不管你平常怎么样，爱在课堂上睡觉你只管睡，但是期末考试，你若是达不到我的要求，那江老那儿……”
“我答应。”
苏觅没有迟疑，直接答应下来，只是她的眼神却很茫然。
她知道灯泡逼她学习是好意，可是，有必要吗？
这些知识，学来有什么用呢？
能让覆水重收，还是能让破镜重圆？能让她回到过去，还是能让她拾回从前？能让走丢的人重新走回来，还是能让错失的感情重新圆满？
能让所有的伤害都统统远离，还是能把痛苦的经历全部抹去？亦或者是能让她的人生，重新开始？
江老……
苏觅甚至都不敢去想这个名字。
去年被顾恒安排，认回了苏家，又被送来十三中，遇到了灯泡之后，苏觅就一直知道，肯定有一天，她会重新再去面对“江老”这两个字的。
只是这一年都快要过去了，灯泡一直没提，她还以为是江老不愿意再认她这个学生，所以作为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的师兄灯泡，尽管也因为从前残存的情分对她多加照顾，却并不会再跟她提起江老了。
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般。
江老，这么多年都不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