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我们会面对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要想做到与每个人都倾心相交,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我们至少可以做到不用武力或暴力去伤害他人。因为人需要的是感化,而不是伤害。但隋炀帝杨广面对大隋帝国东北方向的高句丽,却没有像面对突厥和江南那样以威、德慑服,而是亮出了锋利的宝剑。)
高句丽是位于隋朝东北部的一个少数民族政权。在隋文帝杨坚执政时期,高句丽就常常与隋朝发生小规模的摩擦。笔者于前文也提到过,杨坚曾派高熲、王世积、杨谅等向高句丽主动进攻,结果无功而返,而高句丽也时常侵扰隋朝边境,被韦冲击退。双方一直僵持,无论是谁主动出击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隋炀帝杨广继位以后,一直渴望能改变这种局面。杨广有自己的思考,他想父亲杨坚能够震慑江南与突厥,前提皆是先用武力加以征服,所以面对东北的高句丽,杨广决定也先用武力加以征服,再用文治加以震慑。按照这样的战略方针,杨广开始了征讨高句丽的准备。
第一方面,舆论准备。杨广的舆论准备全赖一个人——裴矩。裴矩(547——627),字弘大,河东闻喜(今属山西省运城市闻喜县)人。我们前面在介绍隋朝著名法学家裴政的时候就已经讲过,裴政也是河东闻喜人,并且闻喜裴氏也是世家大族。裴矩是裴政的同乡,亦是隋炀帝身边重要的智囊。《隋书·裴政传》形容他:“矩襁褓而孤,及长好学,颇爱文藻,有智数。”隋朝西部有许多善于经商的蕃邦。炀帝时期,裴矩主要负责与他们交涉,引诱他们讲了许多他们本国的地形地貌、民俗风俗,并据此撰写了三卷《西域图记》,为隋朝的西部贸易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应该说,裴矩为这次东征所做的舆论准备很成功,首先表现在时机的选择上。高句丽对隋朝也觊觎已久,但又担心自己势单力薄,于是试图联合东突厥启民可汗一起南下。高句丽方面派出了使者,与启民可汗暗通。不过令高句丽方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启民可汗是个老实人,他对隋朝忠心无二,立刻带着高句丽使者一起去见当时正好在巡幸塞北的隋炀帝,这一举动估计把使者吓得够呛。但是由于双方没有正式开战,隋炀帝手里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也没有对高句丽使者痛下杀手。裴矩瞅准了这个隋、突厥、高句丽三方政权代表都在场的时机,对炀帝说:
高丽之地,本孤竹国也。周代以之封于箕子,汉世分为三郡,晋氏亦统辽东。今乃不臣,别为外域,故先帝疾焉,欲征之久矣。但以杨谅不肖,师出无功。当陛下之时,安得不事,使此冠带之境,仍为蛮貊之乡乎?今其使者朝于突厥,亲见启民,合国从化,必惧皇灵之远暢,虑后伏之先亡。胁令入朝,当可致也。
裴矩主要从两个角度制造舆论。第一,从地域文化的角度出发,追根溯源,一直追溯到孤竹国时代。孤竹国是商朝时期位于今天河北、辽宁、吉林、黑龙江,包括朝鲜一带的古国。当然这个说法尚且存疑,只是根据一些近期发现的考古资料勾勒出的孤竹国大体轮廓。我们最熟悉的不食周粟、饿死于首阳山的伯夷、叔齐就是孤竹国的公子。裴矩沿着时间线走下来,讲明自孤竹国始,经汉、魏晋,辽东地区一直是华夏民族政权的领土。现在高句丽与大隋保持敌对关系,实际上就是不臣之举。裴矩这番话,抢占了道德制高点,利用古代劳动人民都有的地缘情结和归属感,将隋朝政府划为了正义的一方。第二,从隋炀帝的性格角度出发。裴矩知道炀帝是个喜欢自矜功伐、居功自傲的人,于是极力向他陈述他父亲杨坚征高句丽时如何艰难,他的弟弟杨谅如何无用,成功唤起了杨广的好胜心,也唤醒了杨广的斗志。果然,杨广赶紧问他:“现在应该怎么办?”显出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裴矩说:“让高句丽来的使者回去,告诉他们大王,赶紧前来朝觐。否则,大兵顷刻而至,到时玉石俱焚、鸡犬不留。”这番话说得炀帝顿生万丈豪情,立刻让牛弘把这番话传达给使者。隋朝就此取得了极大的心理优势。
第二方面,交通准备。大业四年(公元608年)正月,隋炀帝已征发民夫开凿了永济渠。永济渠是隋朝大运河的北延段,它就像一只有力的拳头,正向着高句丽所在的方向蠢蠢欲动。隋炀帝的战船、粮草、军备,几乎全靠永济渠来运输。从时间上来看,我们或许可以推断炀帝早有征讨高句丽之意,开永济渠就是他战略眼光长远的体现。
第三方面,军事准备。大业七年(公元611年)二月,隋炀帝正式下诏征讨高句丽,旋即开始进行军事上的备战。第一,造船。隋炀帝派幽州总管元弘嗣前往东莱海口紧急赶制战船三百艘。命令来得太快,负责该项工程的工人和监工昼夜不息,由于下半身一直泡在水中,所以时间一长都生出了蛆虫。死者十有三四,场面惨不忍睹。第二,征兵。隋炀帝下诏,召集全国之兵,到涿郡会合。同时,隋炀帝又征调淮南水手一万人,弩手三万人,岭南排镩手(持盾的长枪兵)三万人,也一起到涿郡来。《资治通鉴》记载,招兵令一下,“四远奔赴如流。”第三,运辎重。五月,隋炀帝征发河南、淮南、江南民夫赶制战车,装载衣甲帷幔之类的军用物资,由士兵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