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御侍她们是小选出身,对这些规矩不大明白,难道连你也不懂了吗,”赵怡见徐御侍紧了紧手里的帕子,继续道,“你可是宫里的嬷嬷一手教出来的,当年作为人事侍女被送到王爷身边时,也被夸了一句最懂规矩不过,如今才出来几年?竟忘了个一干二净。也不知道日后叫当年教你的嬷嬷见了,要如何的无地自容呢。”
赵怡说这话,不可谓不狠,柳御侍几个才进了王府一两个月,哪里有这能耐把府里人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如今当着所有王府御侍宫人的面儿,点出徐御侍原先不过是选出来教导皇子王爷人事的侍女,连良家子都还不能算,这身份上头,就无形间比柳御侍低了不止一筹,且御侍、宫人两者品级差距也不大,认真算起来,柳御侍也不过比大小韦氏等人稍占些分位上的便宜罢了。再者说,王爷大婚,原先的通房人事,便该打发出去,是赵怡‘心善’留了她,还赏了御侍的分位,如今倒还来和赵怡不对付,就有些不知所谓了。
这话一出来,柳御侍几个看徐御侍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就是原先还带些畏惧尊敬,也成了不在意和无视。见此情形,钱宫人不由又往后头躲了躲。
徐御侍此时便像有千万根针扎似的,颇有些坐立不安的势头,叫赵怡十分满意,心头压着的火气才真正淡去不少。一时又对徐御侍道,“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竟也说起这些陈年旧事,徐御侍可别放在心上。”
柳御侍见了,忙赶在徐御侍之前开口,“王妃您是什么排位上的人?哪里用同徐御侍这么客气,”说着又看向徐御侍,“也不过是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徐姐姐可别小心眼儿,如今叫我等知道了,也是更了解徐姐姐些罢了。”
徐御侍听罢,面上挤出些笑模样来,看也不看柳御侍,只对赵怡道,“不敢不敢,也是王妃给奴婢的警醒,如今也是奴婢太过放肆了些。”
赵怡听了,也没什么表示,只道,“以后记着便是,”见气氛冷落下来,便又提起了方才的话茬,对徐御侍道,“你倒是关心侧妃。”
“奴婢,奴婢……”徐御侍接连被赵怡发难,一时也没了主意,原是想借着楚窈被遣送出府的时机,来看看赵怡如何难堪的,不想竟是自己难堪一场,“侧妃走的匆忙,奴婢等担心侧妃会不会不能适应寺里的清苦,毕竟,侧妃在府里时也是娇生惯养,千娇万宠的。”
“是吗,”赵怡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这你们倒不必担心了,易娘红珠两个已经收拾了东西去寺里陪伴侧妃去了,有她们在,出不了什么大事的,”赵怡顿了顿,“更何况,侧妃不过是代我去寺里祈福,过几日便回,”
得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徐御侍便又同赵怡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柳御侍几个见了,便也忙一同告辞出去。
紫烟服侍赵怡又回了榻上躺着,才对赵怡道,“也是王妃您平日脾性太好,才叫她们蹬鼻子上脸了,要都像今日一般,有什么气性都发出来,才叫她们不敢来烦您呢。”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几天了,”赵怡闭了眼,“只是那陈御侍那边,你得好生注意些,怎么一个院子的钱宫人都在,她这个主事的御侍倒和其他宫人们不在一块儿呢。”
“王妃是说……”紫烟皱了皱眉,点头答应。
“咱们这事儿可容不得半点儿闪失,窈儿与文渊已经送走,那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她是哪门子的牛鬼蛇神,都得处理干净了,”赵怡睁了眼,透出些狠辣来,“这事儿你报给曹信,想法子叫他深查,务必尽快把‘好消息’报给王爷。”
“我都晓得的,”紫烟替赵怡掖了掖被角,“才得的消息,侧妃已经进金兰村了。”
赵怡听了这话,才收敛了气势,看向紫烟。叫紫烟不由笑了,慢慢说了下句,“侧妃很欢喜那院子。”
听到这里,赵怡才露了个舒心的笑脸,“我休息一会儿,你先去吧。”
这天傍晚,楚窈才送了唠叨好一阵的红姨出了门,回头见了小楼在漫天火烧云底下,不由眯了眼,倒是难得的好景致,只是又想起方才红姨临出门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什么一旦入夜,不论谁来了,都不能开门的话,这景致便又蒙上了一层阴翳。
“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东西敢犯到夫人的地界儿来呢,”楚窈笑得温柔,就像是被这景色所折服,只那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语,叫人心里不由飘过一丝乌云。
略停了一会儿,火烧云也没了,楚窈便往小楼里头去了。
小楼整个是用竹子做的,屋里的地自然也是,楚窈进门前,就先把鞋脱了,搁到廊下,才进屋。正对门口的地方,放置着一架四扇的大屏风,上头绣着应景的竹海。屋里说来也并没多少家具,一楼只是客厅,摆了几把椅子,几张桌案,博古架倒是没有的,名家字画,却有不少。楚窈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这才是屋子的核心所在,不说那巧夺天工的千宫拔步床要耗费多少匠人几年心血,便是那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