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好了。”虽然也担心,但唐老大并不打算插手自家儿子的恋情。再说了,如果感情的事儿自己都没法解决,他这儿子也白长这么些年纪了。这时,李越把头从他肩膀上抬起来,难受地道:“可我的小孙孙!……我都没看出来,程潜这孩子怎么会这么狠心的!”
无奈地看一眼老婆,唐闯拍拍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会儿,唐觐换了身衣服下楼来,头发湿漉漉的,似乎洗了个澡,一边戴手表一边又往外头走。李越看见,忍不住喊:“阿觐,你又去哪儿?”
“英国那边的事情还没完,我得赶回去。”唐觐低着头穿鞋,声音里瓮瓮的,显然是还没缓过劲儿来。李越听了心疼,走上前拉住他:“实在不行,你就别去了,我让你爸或者你叔叔赶过去,你先休息一会儿……”
“没事。”轻轻拂开妈妈的手,唐觐穿好了鞋,抬起脸来,露出一个不知所谓的浅淡笑容:“再有一天就差不多谈好了,做事总不能虎头蛇尾吧?”
“可程潜那边……”
“他现在情绪不好,我去也没用。先让他缓一会儿……等我回来了,再跟他好好谈谈。”垂下眼帘,唐觐停顿几秒,随即又朝李越笑了笑,转过身出门去了。呆呆地在门口站一会儿,李越有些无措地看向沙发上的丈夫,满眼都是不安:“老公,阿觐他……真的没事么?当年他跟伊人分手,好像都没这么不对劲儿啊。”
轻叹一声,唐闯摇摇头,心道,儿子这回应该是真的陷进去了。
那边厢唐觐风尘仆仆地又飞到了英国去,这边程潜却再一次陷入了困境。
心里难受,他在屋里一晚上没睡好,总想着唐觐离去时那执拗的话语,眼泪总是淌了又干,干了又淌。到了半夜三点多,他总算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结果,好像没睡多久,出租屋的大门就被用力砸响了。
懵头懵脑地醒过来,往窗外看,天色刚蒙蒙亮。烦郁地披上外套去开门,门板一拉开,外头站着面色尴尬的房东大叔和几个高大的alpha男性,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程潜蹙着眉肿着双眼睛看着他们,声音沙哑地问:“宋叔叔,什么事?”
“那个……程潜啊,你这间房,我、我不租了。你看看……今天你收拾收拾,就搬出去吧?你多交的租钱我退给你,好不好?”宋大叔很为难,眼神躲闪着,不时害怕地瞟向身后那几个人。程潜稍一打量,心里就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这几人怕是程家那边找来的麻烦,估计是姜西娜觉得还不够解气,所以又追过来为难自己。看着宋大叔那尴尬又惧怕的模样,程潜沉吟一会儿,闷闷地点了头:“好,我一会儿就收拾东西。”说着,他就想把门关上,不料那些人猛地把门抵住,蛮不讲理地瞪眼道:“快点儿啊,等到中午还没好,别怪我们进来把你的东西全扔了!”
“知道了。”淡淡应一声,程潜索性门也不关了,就那样开着大门,沉默地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事情还能更糟么?程潜想不出来了。他木然地洗着脸,双手抓着毛巾摁进洗脸盆里,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颓然的一张脸,眼周红肿着,头发凌乱,左脸上那块伤疤大喇喇地趴在那儿,像是一块抠不下来的污泥。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夺去了他眼中仅剩下的神采,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感觉,没有悲喜,只有在想到唐觐时,心中会划过一丝痛楚。
苦笑一声,程潜低下头,用温热的毛巾捂住脸,忍不住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当一个人被逼到退无可退,他还能做什么?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家庭,爱人,又或者……居所。如何生活对他而言已不再重要,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生存。
来吧。
抬起脸,程潜咬着牙关,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决绝的苦笑。
这几天,申城一直在下雪。
将衣服整理好塞进行李箱里,床单被褥也装了一个包,学习用品里——程潜所有的行李只有这么三件。在这儿住了将近三年,行装却少得像个旅行者……在那几个彪形大汉的注视下,他拖着这些东西走出了大门。这时,对面屋的房门打开了,小姑娘倩倩从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忧虑又焦急地看着他,好像要哭了出来:“程潜哥哥,你要搬家吗?”
看见这小丫头,程潜怔在那儿,不禁一阵恍惚。他现在看不得这些小朋友,因为一看见小孩儿,他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打掉的宝宝。不由自主地松了行李箱拉杆,包也扔到地上,程潜咬着唇蹲下身,伸手拉住了倩倩的小胳膊:“……嗯,哥哥要搬家了。不过以后有时间,我会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不好……”倩倩扁着嘴唇,不情愿地呜咽着搂住他:“哥哥为什么要搬家呀?是因为没有钱付房租了么?倩倩有存钱罐,里头的钱好多的,倩倩全给你好不好?”
小孩儿的身子软绵绵的,还带着股奶香气。程潜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宝宝本可以像倩倩这样活泼可爱,却被自己的粗心大意给坑害了,他就忍不住眼底一阵发酸。伸手拍拍小家伙的肩膀,程潜努力站起身来,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