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合计,站起身,自吧台上方一个平行前探,把身体探入吧台里头,摸出了纸笔。
“我给你们规划一条旅游的路线吧!”
两人有点意外,赶紧说:“不用了,太麻烦您了。”
“这有个啥子哦!不就写写画画吗,甭客气,要不是儿子明天要回来,我巴不得亲自带你们在这个城市里跑上一圈。”
这时,店里的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
写到一半的吕光远向两人道了个歉,笑呵呵说:“可能我家小孩儿,打电话来和我说明天要回来的事情,我先去接个电话。”
他说着,再回到吧台之后,接起了电话。
“喂——”
俞适野好不容易从机关枪一样的东北话中挣脱出来,正吃点小菜缓上口气,手肘就被温别玉碰了一下,他略带疑惑地看过去,看见坐在旁边的人朝前方抬了抬下巴。
俞适野再转眼一看。
好家伙,站在电话前的吕光远不知道听见了什么,本来很乐呵的人不乐呵了,他的脸越拉越长,越变越凶,连脸颊上横生的皱纹都耷拉下来,看着就像是垂着两腮的斗牛犬。
蓦地,他大吼一声。
“个瘪犊子又不回来!”
“加班,加班,嘎哈呢,你除了加班没别的事儿做了是吧?哪怕说带你媳妇带我孙女出去玩儿也好呢!”
电话那边大概说了点什么,吕光远又是一声震天吼。
“你还敢给我犟嘴!是我让你找这个天天让加班的公司吗?是我让你找这群天天不着家的同事吗?就这样了你还敢让我去,去,去,去,老子说过了,这辈子都不会去的!”
砰的一声巨响,电话听筒被老店长重重拍了下去,俞适野和温别玉同时受到了点小惊吓,俞适野下意识握住了温别玉的手。
温别玉:“……”
本来看着老店长的他,将目光瞥向了自己被握的手掌。
而这时,俞适野还凑向他,在他耳旁小声说话。
“这位老大爷有点暴躁,我有点担心待会他会直接爆炸,余波把我们也给炸了……”
“真要这样……”温别玉有点无语,“那我们也没办法。”
“别怕,真要这样,我就掩护你,一起跑路。”俞适野捏了捏自己握住的手,镇定表示,“我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小声交流的时候,甩了电话的老店长也气哼哼来到了俞适野和温别玉面前,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俞适野还度量着劝了一句:
“您别生气,孩子成了家,又要工作,平常确实会忙一点儿,不是故意不来看您的。”
老店长嘴角连抽几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拍得桌碗瓢盆齐齐一震,随即五指一收,把刚才写字的纸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再很正式地向俞适野和温别玉提议:
“因为孩子不回来了,所以请让我做你们在秋留野市的导游吧,尽管放心,我会带你们走遍这里有趣的地方的!”
第二十二章
晚上碰见的东北老大爷实在太有气场了, 俞适野和温别玉稀里糊涂就把事情给答应了下来, 连他们其实并不是真在一起旅游这回事,都忘记了。
但考虑到老店长那种可怕的脾气,俞适野和温别玉还是决定遵守约定, 在第二天的早上在居酒屋里,同店长见了面, 一起踏上观光的道路。
秋留野市并非旅游城市,十分幽瑟清净, 加上有一个当地生活的人在旁边详细解说,时不时穿c-h-a个民间传闻,更显有趣, 这一趟景点游览, 无论是俞适野还是温别玉,心情都挺不错的。
到了中午,他们从景点返回城市, 准备吃个饭, 休息休息,中途,俞适野闲聊到了自己来日本的目的和对日本养老的参观。
吕光远听见了,告诉了俞适野一个日本比较有意思的保险:“2000年的时候,日本推行了一个保险, 叫做介护保险制度。介护就是看护照顾的意思, 只要被介护保险认定需要介护照顾,那么无论是进入护理机构还是改造房屋, 购买介护用品,个人都只需要承担10~20的费用。”
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政策,不过有个问题。
俞适野问了:“财政压力不小吧?”
老店长说:“这是当然的啊,所以最近又有提议,让日本人70岁再退休;说是20-50岁是青年,51-74是中年,75以上才是老年,所以在75岁以前,都是可以参加工作的。”
俞适野听了这段话,先是感觉好笑,再一转念又觉得还不错,毕竟这也算旁证了日本确实是世界第一长寿国度。
“其实一直工作也挺好的,不工作还咋滴啊。”吕光远一不注意又蹦出了东北话,“不工作去养老院吗?你们小年轻,是不知道养老院是什么鬼地方,那里的门都是上锁儿,一道两道三道,跟笼子似的,出笼子买个菜都要提前申请,层层审批;天不亮就被人喊起来穿衣服,一周洗上两次澡,多也不行,少也不行,比坐牢还坐牢,进去了就玩儿完了!”
“管理这么严格,是专门为失能老人准备的介护所吧?”俞适野说,“应该也有那种管理比较松泛,只提供照料服务的养老院。”
“有倒是有,但大家也不想去陌生的地方呆着。反正最近社区里的介护也多了,洗个澡看个小病,都能约□□了。”
说到这里,老店长陡然停止了这个话题。
关于老年的话题总是老年人所避讳的,吕光远虽然一点也不服老,但今年六十六岁的他,已经到了可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