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不是因为远长于思安,岁月蹉跎中早去了,就是有别的变故离散不在了。此次叛军入城,思安逃出来后在逃难队伍中尽力寻找,竟寻不着一个故人踪影。
只剩他孑然一身。
阿禄确实精灵,知道思安不自在便不多言,很快安排好沐浴的热水和干净衣物,又准备了吃食,思安红着脸说不用伺候沐浴,阿禄也没坚持,只道:“圣人若有吩咐,只管唤人便是。”就退出去。
思安把自己泡在水里,洗完澡饿得厉害,胡乱系上里衣带子,摸出去看果真没人。
案上的食物香气诱人,今日只午间与众人一样吃了些干粮,实在饿了,也顾不得许多,思安走过去大快朵颐起来。
饭饱之后,许是太困,思安倒在榻上迷迷眼眼就睡着了,身下铺着的皮毛暖和柔软,身体如在云端。
他睡得不踏实,逃亡后的流离失所,奉成一的笑脸,架在脖子上的刀刃,百姓木然困顿的眼神,还有妇人胸膛溢出的鲜血都走马灯一样从眼前闪过,梦中他咬紧牙关,揣紧了拳头,想躲避这些景象,却怎么也躲不开,怎么挣扎也无法从梦中醒来。
他拼命呼救,声音却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阿娘的身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拼命奔跑也追不上。大火烧毁了宫殿,喊杀声震天动地,一切混乱最后都定格在一匹马上,他的视线随着骏马颠簸飞驰,前后都有追兵杀来,他被牢牢护在马前,身后的人长臂一振,银枪挑开追杀的敌人。那人的另一只手稳稳禁锢着在他腰腹间,铁壁粗壮有力,比思安两条手臂加起来都粗。
他知道他是谁。像被什么烫着一样,立刻要推开,那人却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道:“别动。”炙热的气息拂过耳郭和脖颈,钻到领子里。
画面一转,他被黑色的披风盖住了头,似乎还在马上,似乎又在床榻上,禁锢腰间的力量没有消失,反而力气更大了,像是要把他勒死一样,周身包裹在似织物又似皮毛的遮蔽里,挣脱不开,也挡住了眼前的一切和心里可能生出的某种羞耻尴尬,只剩下身心的沉沦。他贴在了一个胸膛上,光裸、结实,粗重的喘息从胸膛里传出,一下下传进他的耳朵里,他还是看不见那人的脸,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另一只手,指节同样粗大,带着干燥的温热揉弄他的肩膀,背部,滑向小腹和大腿,甚至后臀,引起一阵战栗,热气冲向腹下一个地方,那只手却总是避过那处。
难抑的澎湃激荡于胸口,他希望那只手去触碰那里。
身子扭动,想从覆在周身物体的微刺触感寻求纾解,却不够,渴求着什么一样,绷紧了双腿。
“……人,圣人?”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像咽在喉咙里,不满地抽泣一样。
低沉的声音又问:“圣人可有不适?”
思安倒吸一口气,才发现询问根本不是来自梦里。他睁开眼睛,看到温行正躬身站在榻边,线条明朗的面庞放大在眼前,几乎重叠了梦里虽看不见却进在咫尺的幻象,他伸出手似要揭开他身上的覆着的毛毯,梦境与现实交织的冲击让思安猛然清醒,赶紧抱着毛毯向后缩,却没发现身后已经到了床榻边缘。
重心不稳的惊慌让他本能伸手要抓住一切可以防止自己掉落的倚凭,于是抓住了离他最近的温行,温行行动灵活,揽着思安的背部往回滚了半圈,谁也没有落到外面,滚成一团的两人却一时难分舍开,温行又问:“圣人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