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群流氓围追堵截了几个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吃瘪。这人太神了!
安庆贺把背包捡回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回过头来对他说:“出来吧。”
“……”小流浪汉从草丛中钻了出来,走过来轻轻拉住了安庆贺的背包带子。
安庆贺一滞。
惹上黑社会混混,不是黑吃黑就是狗咬狗,安庆贺救人只是出于同胞之谊,其他方面实在不想牵涉过多。他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背包。
“请你……”小流浪汉急了,转而去拉他的衣袖,“帮帮我。”
安庆贺蹙眉。
可少年望向他的眸中蓄满了意味不明的情绪,既急切又深沉,甚至让人怀疑他瘦小的身躯是不是承受如此深刻的情感。
这眼神里有仇恨和悲伤,也有混杂在里面的恐惧和无奈,再多的语言也不如这个眼神能够说明问题。
小流浪汉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他说他不是坏人。
安庆贺一颗军人的心脏被这深深的仰望看的砰砰作响,禁不住有些心软,“……帮你?”
他起过誓言要保家卫国,这一刻却化为了保护弱小的责任心。也许这就是身在陌生的国度,共同的民族造就了他们之间永远也割不断的维系吧。
少年睁着水光朦胧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点头说:“求求你帮我找妈妈!”
……
……
安庆贺走在前面。
小时候住在这里附近,记忆中不远就有个小木屋,当年是用来存放园艺工的工具,现在不晓得还在不在。
小流浪汉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轻轻穿过草丛。
“看来这里二十年都没怎么变,还是这么破破烂烂。”安庆贺伸手推开地上的栅栏,那烂木头应声而倒。
“……”
“这里应该暂时安全,”安庆贺转身对小流浪汉说,“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
“好......啊。”
小流浪汉话没说完脚下一软就跌了下去。
他提着一口气脱离险境,这时甫一放下心神,一声好字未来得及答完就感觉到天旋地转!
安庆贺想扶也没来得及,只得立刻蹲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
……晕了?
也难怪,看这肚子瘪的,饿了两天加上刚才被吓了一大跳,年纪毕竟还小体力到了极限是要支持不住了……
问题是现在怎么办?
蹲在晕倒在地的少年身边,安庆贺面无表情的抬头望了望天。
找妈妈之前还是先把人搬进去吧。
……
……
醒来时,少年有半晌想不起来身在何处。
天已经黑了,身下是破旧的木质结构的地板,浮着一股灰尘的气息。他伸手摸了摸脸,真实的。不是在做梦啊。
“醒了?”
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少年惊的坐了起来。
“你睡了半小时,不算很久。”说话的人打开手电筒,光束照亮了他周围一米距离。原来他们身处在一个破落的小木屋之内,周围凌乱而陈旧的摆设像是废弃多年了。
“你是……”
小流浪汉犹犹豫豫的用笨拙的英文问,问出来以后记忆才纷至沓来,他发现自己知道这个人。昏迷之前给过他水和面包,然后保护他避开那群打手,一挑五。
这男人是个好人,也是他的希望。
“我想起来了!刚才的事谢谢你了……”少年眨了眨眼,看着安庆贺的眼神里充满了单纯的感激。
安庆贺摇了摇头:“不用在意,那些人并不好惹但我也不怕他们。倒是你,虽然这次混过去了,不代表他们会放弃。”
“我知道。”小流浪汉轻声说,“他们已经找了我半年。”
“半年?”安庆贺讶异了。
“……嗯”小流浪汉低下头捏着破碎的衣角。
又脏又臭的衣服如今也破的不成样子了,露出来的皮肉更是伤痕累累,结痂的结痂,淤青的淤青。只能用惨不忍睹才能形容他眼下的模样。
小木屋有了片刻的沉默。
在安庆贺以为他不会继续说的时候,少年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妈和人结婚才出国带我来这里。”他忽然说,“他们说好了一来就离婚,但是到了这里才知道,这个鬼地方根本不能离婚。”
安庆贺猛然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