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谢臣依旧昏迷着,他不知道,林颜青也把这件事瞒过去了,一直骗他说:“等休息好了就能画了。”这一骗这么多年,其实他自己也早就明白了,这辈子都不能画画了。
林颜青握着他的手,他竟然还想抽回,就为了这个人。就为了这个薛云泽。林颜青现在看着薛云泽恨不得撕了他。你该死的跟他说那些狠话干什么,让他对自己这么的厌恶,恨不得毁了自己。薛云泽也仰着头也看着林颜青。他的手是不是你伤的,他刚才是不是为你在遮掩!
两个人隔着桌子狠狠的看着对方,恨啊,怎么不恨,这个人是他的敌人啊!敌人啊,无论这份感情还存不存在,这种骨子里的恨意依旧消不了,无论这八年的时间如何的过,依旧掩盖不了这种恨意。如同酒,过了这八年,越醇越浓,恨不得一下子发酵蒸发了暴晒。这个世上恨果然比爱要持久。
桌上只有齐老心痛的声音:“真的不能画画了吗?”
谢臣安慰他:“没事的师傅。真的没事。”
齐老心底大恸,怎么能没事,他还不如去高仿国画,去造假呢,他宁愿那他造假,哦,林老板口中的临摹,是临摹,谢臣是临摹啊,只要不是卖了就是临摹。齐老捧着的手都有些发抖,他是真的宁愿让他去高防去造假也不愿意这双手毁了啊!齐老坐在坐上兀自沉痛着,站着的两个人也坐下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手已经伤成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林颜青闭了闭眼睛,拿着他的手问齐老:“齐老,小臣是来教中国工艺美术史的,课程不多,一周就一堂课。你老人家看看行不行。”齐老看着他:“中国工艺美术史?”
谢臣有些不好意思:“师傅,我不想教的,我才初中毕业。我会把你的招牌砸了的,我不想去。”林颜青看着他略带撒娇的语气嘴角挑了挑,他这是朝齐老来告状了,恩告自己的状了。他以为齐老会护着他的,结果齐老怒了:“你给我争气点,你怎么教不了了,我教的徒弟怎么教不了了,谁敢说你教的不好,我去砸了他的牌子。”
谢臣看着齐老膛目结舌,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看重他呢,以前都是说自己没出息的,会砸了他的牌子的啊。谢臣把茶端给他:“师傅,那个,我没有当过老师啊。不行啊。”那一副窝囊样,齐老狠狠的横了他一眼:“行不行我说了算。你给我背一段清朝的家具历史。”谢臣看了看桌上的人,慕辰看着他笑了笑,薛云泽没有看他,谢臣很为难的开始背:“清朝的家具风格……”
他背的很熟,这是林颜青的功劳,林颜青看他闲着就让他背书,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给他留。所以齐老点点头:“再背第7页。”谢臣想翻个白眼,不敢,齐老还是旧时的教课方式,什么都是先背下来再说,而且要倒背如流,所以第7页他也很熟。齐老有挑了几个,谢臣闷声闷气的背了下来,整个屋子里就他一个人的背书声,很尴尬也很丢人,他都26了还要跟小学生一样背书。他记得他小时候很讨厌背书,语文课本上的文章背诵他从来没有背过过,直到拜齐老为师,被他这种变态的教育方式改了过来,所以现在林颜青让他背历史资料,他都背的很溜。
齐老又跟着他背的知识延伸了历史背景,谢臣很熟悉中国历史,上下5000年文明他如同刻在脑海里,所以也背的很好。齐老的脸色也由难看慢慢变得好起来,林颜青坐在桌上给他倒了杯水,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喝口水再背。”他甚至要给自己擦汗,谢臣被他吓了一大跳,往旁边侧了一下头,林颜青看着他眼睛眯了眯,谢臣僵着不动,他知道他这是在做戏,做给桌上的人看。好让别人知道他林颜青对他谢臣很好。很好。可是谢臣躲了过去,如果有可能他不想这样,这样假惺惺的演戏他很恶心。更何况桌上还坐着薛云泽。他谢臣是个普通人,他不是林颜青,有那么大的城府,有那么重的心机。明明不喜欢还做的跟真的一样。真的是很恶心。看着谢臣微微撇过去的头,林颜青笑了笑:“好了,齐老,小臣的工艺美术史无可挑剔,这些年我已经让他学了很多,如果这个世上他教不了,别人就更教不了了。这一点我不担心。”
齐老眯着眼看他: “当然,我的这个徒弟自然是最好的。”慕辰坐着淡淡的笑着,齐老最看重的人还是谢臣。他如今都不能画画了,他还是护着他。自己这些年做的努力他都看不见吗?慕辰有些心酸,有些好笑。
林颜青看了他一眼跟齐老笑了笑:“他的工艺美术史课程很少,我的意思是让他重新来跟你学画。我想让他用左手,你老看看行不行。”慕辰这次认真的看了一眼林颜青,原来他是真的要这么做了。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要恢复谢臣那一手如假乱真的国画。他要高防古画了吗?慕辰抿着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第六十九章
“左手?”齐老沉吟了一会,拉着他的左手看的谢臣很不自在,他又不是左撇子,而且这些年右手拿筷子干什么的也没什么事,所以左手从没有开发过,怎么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