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出来,堪堪扶住他,给了他一个坚实的支撑和依靠。
裴侯一手端盏,一手扶人,双眸湛湛。
两下里离得太近,车里灯光又刚好照在他脸上,仝则于是发现,裴谨的眼睛本该是白色的眼仁部分,其实呈现浅浅的淡蓝,澄澈的如同一倾碧波。
倘若是在夏天,倒是很适合跳进去畅游一番。
他被自己的这个遐想逗笑了,尴尬消弭得无影无踪,从容抽出手,堂正的坐在了裴谨旁边,保持着不近不远,颇有分寸感的距离。
“怎么……”
这句是两个人同时说的,说完不免都笑了笑。可惜一笑过后,那种尴尬的氛围又不失时机地溜达了回来。
沉默半日,裴谨倒好一杯茶,推给仝则,“压压惊吧。”
其实早已没有什么惊,仝则在看见裴谨的那一刻,心跳频率已逐渐恢复正常。可能因为裴谨给人的感觉,一向非常可靠,可靠到几乎可以把性命交付到他手上。以前的仝则是绝不肯相信世上真会存在这类事,现在居然也润物细无声般发生在他身上,莫非裴谨真是用某种主义给他洗了脑?
怀疑的人在一边思考,裴谨敲敲车窗,马车便以不太慢的速度朝前驶去。
仝则在方才的混战中只说了一句话,却因为紧张出了不少汗,这会儿觉得口干舌燥,少不得像饮牛似的灌下一杯水,才要取茶壶再倒,一扭头,目光不小心和裴谨撞到了一处。
对视的结果,是仝则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他像是为掩饰心虚,主动发问,“三爷为什么来?这种事不是有下边人做就好,难不成还有什么不放心?”
裴谨看着他一笑,“没有,我的人我都信得过,不然也不会用他们。”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上司这一点很值得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