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棕色的药水在周怀旭的一送一顿里荡开些许水纹,时酒畏缩的眼光倒映在弧形的杯壁上,扭曲却不掩迷茫。
是谁?周怀旭吗?为什么没有他的气味?时酒偷偷嗅着房间里的味道,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和床头飘散的花香,什么也闻不到。
焦虑的情绪顿时弥漫开来,oa生理上的缺乏所牵连而来的恐惧,让他不经意往周怀旭身边凑近一点,可依旧,没有熟悉的信息素香味。
西装的气味,男士香水的味道,药的苦味,还有周怀旭身上沾染的其他人的气味,独独没有周怀旭自己的,一丝一毫也没有,时酒从没遭遇过这样的困境。无论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理上的害怕都比不上现在这种感觉——oa嗅不到自己的alpha的感觉。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慌从心底开始扩散,后颈的标记又开始灼热起来,不用想也知道,那里一片血红。
他养尊处优太久了,从第一次发情期至今一直在男人身边,从没有体会过独自一人生捱的无力感,也从不知道,没有伴侣的oa活得多么艰辛。
周怀旭又将杯子往前递了递,说:“时酒,我不想逼你。”
他颤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接过玻璃杯,温热的水已经有点凉,两手捧着,还是险些握不住。
他不想喝药,他想被周怀旭抱在怀里,他要把脑袋埋在离周怀旭腺体最近的地方,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气味……他是他的oa为什么没有气味?他们不是标记了吗?愤怒也好不满也好厌恶也好,怎么会……
怎么会……怎么会一点气味都没有呢?
“时酒,你好好养病,我放你走。”
我放你走——周怀旭,不要他了。什么时候听到过这句话?记忆深处的恐慌与现实重叠,手里紧紧捏住的水杯失手落下,纯白色的棉被上晕开一团深重的黑。
“不要……怀旭…怀旭……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时酒突然激动起来,他跪在床上,两手死死抓住周怀旭的西装下摆,太用力或者是抬得太高,血液随着输液管汹涌地回流。
“我不认识……不认识他……怀旭,你相信我……”他越说越小声,平生难得地痛哭起来,“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周怀旭心头一跳,没想到时酒还记得。
他曾经锁过时酒,那时候,时酒说过同样的话。大概是他哥哥离家之后的事情,时酒暗中替时涛打点住所,总是找借口往外跑,有天夜晚甚至跑到了酒吧里去。周怀旭得知消息赶到时,他和时涛两人烂醉如泥,被几个alpha围着一杯杯地灌酒,更有甚者,乘机把时酒抱在怀里揩油。
周怀旭气极,冷着脸把人拎回家,狠狠操了一晚上还是不解恨,就用一条锁链锁起来,困在家里,时酒道歉的时候,他故意说了句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