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谢青在家中是独子,从小就想有个弟弟妹妹什麽的,这下好了,周怀风十分粘他,成天“顾大哥”地喊著,顾谢青自然而然也就把周怀风当弟弟了。每天放学周怀风就牵著顾谢青的手出书院大门。等看到大门口的李牧,顾谢青再把周怀风的小手移交到李牧的手中。
夏日昼长夜短,学堂放学後正是太阳将要下山开始降温的时候,学堂旁边流淌著的流云溪,溪水清澈,溪流两岸葱葱郁郁花团锦簇,李牧每天来接周怀风的时候都要带著周怀风在溪边上玩上一阵以犒劳周怀风一天的辛勤学习。後来周怀风玩的时候就嚷著“顾大哥也要陪我玩”,那个时候,顾谢青倒也没少吃周家的零嘴。反正李牧每天来接周怀风的时候,带的吃食都是很多的。
十五岁的李牧和十一岁的顾谢青,每天带著五岁的周怀风在流云溪边玩水,放纸鸢,跑跑闹闹,你追我逐,笑声飘出老远,那是个没有忧愁烦恼的年纪。
很多时候爱情的萌芽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当顾谢青开始羞涩和李牧的拥抱和打闹之时,李牧已经定下婚期了。顾谢青像往常一样去了翰阳书院,看到书院大门後放缓脚步等待著李牧牵著周怀风出现在大门口,他再急走几步上前去打个招呼,可惜那天牵著周怀风出现的人不是李牧,顾谢青蹙了蹙眉还是走了上去,周怀风看到他很高兴,冲过来笑著喊“顾大哥”。顾谢青看的却是周怀风旁边的人,已经八岁的周怀风笑眯眯地解释:“顾大哥,这是李振,是牧哥的弟弟。”
顾谢青神情有点焦虑,给李振打了个招呼就看著周怀风,“牧哥呢?怎麽不是他送你?”
周怀风笑得很灿烂,“牧哥去给刘家姑娘下娉礼了,嘿嘿……”
顾谢青头脑一阵眩晕,只觉得空中清晨的阳光异常的刺眼,刺得他双目都有了湿意,李振和周怀风看他脸色不对,忙问“顾大哥你怎麽了?”
顾谢青勉强撑起一个笑容,落寞地道:“怎麽都没听牧哥说起过?”
李振忙道:“前两天少爷风寒没来上学,正好是那两天定下的亲事,大哥长给我提起顾兄呢,想来和大哥定是知己之交,这事他绝不是不告诉顾兄你的。等大哥成亲之日,还请顾兄赏光,定要来喝上两杯喜酒呀。”
顾谢青强打笑容应和著李振,几句寒暄後上课时辰也到了,顾谢青牵著周怀风进了书院,李振挥挥手嘱咐一句“少爷要听夫子的话哦”後也转身离去。
李牧的父亲是周家的管家,虽说是主仆关系,但一直生活在一起,说是亲人也不算过分,周怀风的父亲对李家兄弟也是很照顾的,李牧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周员外就把他安排去了周家名下的一间笔墨轩做掌柜,从那天开始,李牧再没接送过周怀风,顾谢青自然也就没什麽机会看到李牧了,偶尔去笔墨轩转转,看到李牧他也不知道该说什麽,难道还问“牧哥你和嫂子生活得幸不幸福?”不成?
十四的年纪,花开一般的初恋就这麽夭折了,要说痛不欲生那还不至於,只是心里总是钝钝地疼著,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每天上学放学跟行尸走肉差不多。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旻竟然亡国了,锦城没有出现战争,百姓在没有流亡和灾难的情况下平静地接受了新天子,开始说自己是大颂朝的百姓,顾老爹还是在宫里当差,只是伺候的主子换了人而已。日子本来是好好的,顾谢青也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等时间久了,他也就慢慢地忘记了李牧,那时候也许也到了爹娘给他张罗婚事的时候了,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生活……也就这样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顾谢青想象的生活并没有如期地到来,十五岁生日刚过不久,他爹就被下了大狱,他和他娘还没来得及想办法托关系进去看上顾老爹一眼,顾老爹就没了,原因很简单,大颂建国伊始,宫里面有部分大旻的奴才是没有更换的,御厨房就有这麽两个,一个是顾老爹,另一个是顾老爹的老搭档,这个老搭档也不知道怎麽想不开,在皇帝吃的菜里下毒,皇帝没药倒,倒是把他自个给交代了,顾老爹也因此受到牵连,再加上大颂天子觉得“旧奴”不忠!於是干脆来了个大清洗,顾老爹就这麽地没了!还幸好赵光德是个仁慈的人,对父皇几番劝阻,那些“旧奴”的家人才没被牵连。
顾老爹一走,对顾家来说算是灭顶之灾,顾家没了经济来源,翰阳书院的束脩并不便宜,顾谢青上这麽几年学下来,家里也没什麽存款,顾家一下子就从小康之家变成了贫苦百姓。顾谢青自然是不能去上学了,成天愁眉苦脸琢磨著怎麽挣钱养家。
顾夫人身子本来就弱,突然间没了丈夫,一下子就一病不起,顾谢青鞍前马後地照料著,花光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