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像裂开一道口。许多之前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东西涌了进来。
每一种都色彩鲜明。
这间木屋应当是给全家出行的客人准备的,有三间小卧室,客厅两面都有窗户,采光很好。聂哥摊在椅子上擦汗,说我要自己住一间,然后很快在周竟的目光下败下阵来:“行行行,我和小六相亲相爱,你俩相敬如宾。”他不情不愿的模样让吴晨有些难安,于是在他去铺床时,吴晨便同周竟说,师兄,这次出来的费用,我可以转账给你,还有……
周竟一点也不惊讶地打断他,兀自检查着门锁:“这次是我哥请客,你可以去问他要账单。”吴晨点点头,转身要走,周竟飞快拉住他,忍住笑意:“这种时候你倒是不怕他了。”
手被牵着,吴晨慌得去找六哥的下落,还好,还在窗外赏景:“不然,我可以先去再租一间屋,让、让聂哥和六哥他们分开……”
周竟终于笑了出来:“傻。”
直到夜幕降临,几人相携去林中烧烤时,吴晨才有些悟出周竟的意思。六哥照旧当起了厨师,他询问着吴晨的口味,在度假村提供的食材中挑挑拣拣。聂哥则一直使唤他,拿衣服,拿水,拿烟,去看看右边数第五棵树边上那些吵吵闹闹的人都是谁,不行揍他们一顿,让他们安静一点。六哥一一照办,没有一丝不耐。吴晨想,如果自己是周竟,作为朋友、兄弟,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在一起的。
但他也知道进展不会像想象中所希冀的那样顺利。
他早就知道,许多事,在表象下,都会存在一条暗河。一条不会消失的暗河。
《免费的》外一篇
流年
那一年全国雪灾,高速被封,铁路停运,左言从北方坐汽车回秋城,原先十小时的路程断断续续走了二十个钟头。中间这辆中巴停车被查七八次,抛锚四五次,车上的女人孩子好多都哭了一路。
左言就坐在后门边,窗户关不严,好几个缺口上都结着冰碴子。他默数着窗沿的冰棱,将双手抄在羽绒服中,强迫自己睡了一觉。路上手机信号不好,秦桥送给他的线索又来得太突然,他确实有些急了。
车子在省城还停下拉了一波客。司机的媳妇兼售票员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整辆车塞得严严实实。左言边上站着一个神色阴沉的中年男人,身形矮小敦实。天气虽然冷,但他身上散发出的臭味仍旧惊人的刺鼻。左言不动声色打量他一阵,判定他不是个善茬。果然,车刚在秋城南边的国道上停稳,男人便推开周围的妇孺,不顾一片骂声,抢先跳下了车。
而后周围的杨树林里突然钻出五六个身穿军大衣、手持棍棒的男人,将他团团围住。
司机叫骂起来,重新启动车子想要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左言半只脚已经踩到了地上,此时被售票员大婶从身后一推,车便从他身后一溜烟开走了。
他哭笑不得地想要离开,却被人喊住。这人应该是领头的,声音听起来愣头愣脑的:“你、你是这个哑巴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