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怒地捏紧左拳,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
洛语时涨红的脸在手机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更显狰狞,仿佛连血管都爆出了青紫的红痕。
木槿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的发生,他只不过是约了姚筱瑶在二楼尽头见面,打算趁着夜深人静亲热一下,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搂错了人,继而牵扯出来这么一通惊人的密事。
木槿上下打量了洛语时一番,恍然发现对方身形消瘦,全然不似其他男孩一样五大三粗。鼻梁上架副眼镜,倒是有点书卷气十足的味道。这副尊容,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是个纯爷们,怎么自己以前就没发觉他有那方面的倾向呢?
木槿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最终只得归因于洛语时为人低调,平时在班里不显山不露水,每天不是埋头苦学,就是闷头睡觉,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这桩事端,他甚至连对方的长相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是他的性取向了。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同性恋对于木槿来说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奇闻。相反,他的生活里充斥着这个被世俗看做是禁忌的字眼。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词语,他的亲生父亲就不会狠心抛弃整个家庭,拿着一纸离婚协议,跟一个男人远走高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词语,他的母亲也不会被迫嫁给一个富商,过着近乎没有尊严的日子。
同性恋对于木槿来说不仅是禁忌,更是一幕彻头彻尾的悲剧。他冷冷地扫了洛语时一眼,嗤笑着说:“兔儿爷,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木槿毫不避讳的讽刺又一次刺激了洛语时的神经,因为气愤,他呼吸开始变得格外急促:“木槿,你别得寸进尺。”
“威胁我?成,那这事儿你甭管了,明天一早我就让它见报。”
木槿转身要走,洛语时心里蓦然发慌。他下意识咬紧嘴唇,一把上前抓住木槿的胳膊:“我求你……”
良久,木槿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抬手拂去了洛语时攀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洛语时揪了揪心,硬着头皮提高了声线:“我说我求你。“
木槿鄙夷一笑,终于舍得重新回了头:“不知道求人是要下跪的吗?站着说算什么男人?“
洛语时的瞳孔猛然一放:“你让我给你下跪?“
“不然呢?“木槿冷笑道,“要见报吗?”
洛语时咬破了下唇,血浆顺着唇角渗开:“都是同学……一定要这样吗?”
“你爹妈没教过你做人要讲究礼尚往来吗?我替你保守秘密,你总得付出点儿同等的代价吧。”
忽然被人提及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洛语时心里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愤怒地咬紧自己的牙关,缓缓俯下身去,单手撑住地面,先跪了一条左腿下去,后又万分艰难地挪动了身体的重心,将右腿也一并跪了下去。
“木槿……我求你,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木槿想践踏洛语时的尊严,无非是想借此报复他的生父。但是眼着洛语时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木槿心里也没有什么成功报复过后的快感,反而有种无事生非的自责。
他朝着洛语时身侧啐了一口唾沫,愤愤地说:“滚吧,别让老子再看到你,欠操的兔儿爷。”
洛语时隐忍地压下胸中团团蓄势待发的怒火,撑着胳膊站了起来。正当他打算绕过木槿离开厕所的时候,姗姗来迟的姚筱瑶忽然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挡在了洛语时面前:“木槿。”
木槿闻声回头,和姚筱瑶打了一个照面:“瑶,怎么这会儿才来?”
姚筱瑶抱歉地解释说:“肖雨菲有点儿事情让我给她帮了个忙。”
木槿骂道:“又是那个作死的妮子。”
姚筱瑶剜他一眼:“人家怎么着你了,成天到晚说人家的不是。”
木槿刚跟洛语时闹了不愉快,火气大得很,冲着姚筱瑶就是一句:“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模样,你管得着吗?”
“你吃了枪药了,火气这么大?我不过就是晚来了一会儿,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你他妈要不是晚来那么一会儿,我能跟这小子……”话说到一半,木槿忽然想起刚刚答应了洛语时要替他保密。他暗骂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啐了一声:“算了,提起来就窝火。”
姚筱瑶也发觉木槿跟洛语时之间的气氛不太一样,试探着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姚筱瑶抱起双臂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木槿和洛语时两人。她把目光投向洛语时,洛语时没接话。她又把目光移向木槿,木槿也没接话。
“你们两个倒是说句话啊。”
木槿瞟她一眼:“闭嘴吧你。”
洛语时不自在地低下头去,绕过姚筱瑶,从门缝边挤了出去。
姚筱瑶还想追问木槿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木槿就是什么都不肯说。他既然答应了洛语时要替他保密,就不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这跟洛语时是不是同性恋没关系,这是木槿认为做人最起码应该有的道德底线。
自那以后,木槿在对待洛语时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时常暗中观察着洛语时,想从他身上挖出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妻弃子的理由。
他想知道当年的木星河究竟是中了什么歪门邪道,可以撇下年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