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了精神科医生,但没时间长期治疗,就找了个治疗中心,用了一个短疗程的强迫治疗,差点疯掉。后来我休了大半年的假,那段时间,一直是楚仲萧在处理我工作上的各种事,她本来就够忙了,但是一句抱怨都没说。”
“大哥是在我吃药那段时间被人陷害走的。楚仲萧暂时接手我家的时候,姐姐也走了。没人告诉我,楚仲萧就硬扛着。”叶朗说,“我回来以后,发现卧室里多了个这个东西。”
霍杨转过头来,在光线温柔的星光底下注视着他,“那你的病是怎么回事,有症结么?找到那个症结是不是就能治好了?”
“太多了。”叶朗摇了摇头,思忖了片刻后开口,“我爸去世早。爷爷对我要求太严厉,我叔叔挤兑我,还老有人说是他陷害我爸。我妈……我亲妈在我十八岁那年去世的,就是军训那会,我不是突然消失了么?她那时候走的。”
霍杨低头看了看他脖子上的银链,“那这个……”
叶朗笑了笑,“嗯,她留给我的。我对她很不好,从来没说过一句好话,戴着这个……算赔罪吧。”
霍杨伸出两根手指,强迫他把嘴角拉直了,皱眉道:“别这么笑。”
叶朗于是收回了嘴角的弧度,安静地看着他,两点瞳孔里凝着小小的霍杨的脸。
霍杨被他这么看着,忍不住在满床发蓝的星辉里挪了挪,又挪了挪,用耳语的音调跟他说话,“你那时候……你的精神问题,都是什么症状?”
叶朗堪称有问必答,“焦虑,高度紧张,特别恐惧会对自己还有身边的东西失去控制。还会幻视幻听,恍惚的时候,会看到很多血腥的东西。有一次我坐在办公室里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推开窗户跳楼了,最后又突然回到现实。还有强迫,不停揣测身边人的恶意……就这样。”
“那你现在还这样吗,”霍杨问,“跟我在一块的时候?”
“好多了,偶尔做个噩梦。”叶朗替他拉了拉被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霍杨也枕着臂弯,“还有很多想问的,但是不想揭你伤疤。给我讲讲你去哪度假了吧?”
叶朗于是给他娓娓讲述。威尼斯的贡多拉,飘荡在粼粼发光的河流上;圣托里尼碧透的海水,蓝白色山顶房间如火的晚霞。南美的冰川,北欧的峡湾。雾蒙蒙的十月伦敦,石板路上永远干不透的水迹斑驳;巴黎的大街小巷,满是旧书摊、香料店和面包房,还有夜幕将落时骤然亮灯的埃菲尔铁塔。落满了飞鸟的尼泊尔佛寺,纽约街头数不清的酒吧和夜店……
当他讲到四月份日本的樱会时,霍杨眼睛一亮,“四月份?我也去过。你是哪一年去的?”
叶朗说了年份,霍杨愈发惊奇,“我也是那一年去的,四月三号去了奈良,四月十号去了东京。”
“我四月七号到了东京。”
“我操……”霍杨喃喃道,“差一点就能见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