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尧敛了笑,将手里的茶杯一拍:“可是这小子又看准了不能不答应,不让他洗白。”
昌离从李继尧那边出来,并没有马上回去。他抱着短刀四处溜达。他远远就瞥见了唐空和色空。那两只瓷娃娃聚在一起,正逗着唐珍儿玩。也是难免,一场好好的比武招亲砸了,唐珍儿伤心了。
唐空专心致志的哄妹妹,倒是色空,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昌离,伸长了手臂,朝着昌离打招呼,大声叫唤:“施主,施主。”
昌离理都不理他,径自离开。
他溜达了一大圈,直到晌午才朝着封三那儿返回去。
推门而入,就看见封三坐在餐桌上,安稳坐着,像是在等待着昌离回来。
昌离扫了一眼桌上的饭食。清蒸鲢鱼,白条鸡,炒茭白,肉末小豆腐,还有一道莼菜汤。都是没有动过的。封三确实是在等他回来吃饭。
封三听见推门声,抬起头,着昌离,他的目光悠远神奇。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刚刚回过神来,带着一种如梦初醒的的迷茫和清醒。
昌离坐上桌,封三长叹了一口气,将昌离面前的饭碗拿过来,给昌离盛了满满的一碗的米饭,并递到了昌离手中。
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但绝对不是因为喜悦。昌离心中带着疑惑,接过封三手里的碗时,慢了一拍。他的手一动,把碗放到桌上,从怀里拿出一把银针来。自从上次又中了封三下的毒,昌离就找盘柳要了一把银针,随时备用。
昌离拿出一根银针挨个把桌子上的菜试了试。甚至把封三递到他手里的米饭也试了试。都是没毒的。这才放心夹起菜,吃了一大口饭。
封三今日竟然不恼。他纵容了昌离的做法,甚至连一点尖酸刻薄的语言都没有说出来。
封三踢了最好的一块鱼肉,仔细的剃了刺,送到昌离碗中:“吃鱼。”
昌离这下再也吃不下了。他以为这是鸿门宴,步步小心翼翼,可是在他步步为营之后,发现原来这不过是一场家常饭。
怎么还能吃得下。
昌离把筷子一放,挑着眉毛,朝着封三问:“你到底打算做什么,或者,你要我去做什么,这样的假情假意没意思。“昌离望着封三的那张脸,封三那张脸怎么会做出这样脉脉温情的表情来,封三一向是蛇蝎美人,阴毒艳鬼。
封三正给昌离的夹菜的手停住,他的筷子里的茭白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盘子里。可是他的手一动,又把一碗盛好的汤推到了昌离那边。封三静了一会儿,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筷子,薄凉的唇一勾:”昌离,你还真是贱,就喜欢别人对你冷言冷语,贱啊。“说完,封三掏出一块手帕,慢慢的擦了擦手。
擦完手,便把那块手帕扔到了地上。封三仰靠着椅子,转眼间,他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放佛那一刻的温情就是假象。
顿时,昌离的心又安稳了。封三还是个封三,自以为是,阴狠毒辣,高高在上,一样的招人愤恨。
昌离扒了一大口饭:“你不是比我更贱,是你上赶着我。”他斜着眼角,挑衅一样看着封三:“装什么温情,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温情,你就是一条毒蛇,笑死了。”
昌离重复着笑死了,笑死了,一边大口的吃饭,他真的端着饭碗大笑了起来。昌离觉得再也吃不下去了,他想起封三的虚伪做作就觉得恶心。
封三素白的脸,更白。这一刻,他受不了昌离的这样态度,因为他是真心的想要安安稳稳的吃下这一顿饭。他的真心被昌离践踏了。封三的手在抖,他小心的捏住桌沿,制止住自己抖动的手。封三冷笑一声:“滚。”昌离把手中的碗狠狠一放,他伸手指向封三:”你以为我还是小时候,能随你说出一个滚字来?“
封三的手抖的不能自制,可是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又说了一次:”滚。”
昌离艳若昙花的眉眼忽然就绽开了,他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捂着肚子说:“笑死了,笑死了,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连你安危都要依仗我,你怎么跟叫我滚,我滚了,你就是个死人了。”昌离的话语带着十分轻蔑的语气。
封三毫不示弱,他挑着眉说:“我可是记得你小时候跪在我眼前的模样,真像是只狗,你给我滚出去,滚。”
昌离看着封三薄凉的唇一张一合,他满脑子都是一个滚字,以封三的语气说出来,在他的脑中回荡,这个滚字令他万分的耻辱。滚,滚,滚,无数的滚字就像是千军万马一样朝他压制过来。
昌离再也看不下去,他拎起封三的领子,一个甩手把封三扔出门外,砰的一声关上门。
昌离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不该如此失控。可是他再也受不了封三的轻蔑,他最受不了的是封三的目光。那目光是废弃的深宅大院里的一口幽深的看不到底的井,冒着寒气,看不到底,让人不由的心里发冷发慌。
昌离靠着门,蹲下去。
封三被昌离揪着领子扔出去。昌离的手劲不小,情绪激动又无所顾忌,这一扔,正把封三扔到了院子的石桌上,封三的额头正嗑在桌角,碰的一声,格外的响。
封三摔得浑身疼痛。特别是额头。他伸手在额头一抹,果不其然一手的血。他的手还在抖。封三闭上眼,将满手的鲜血凑到鼻尖嗅了嗅,满鼻的血腥气。
他难道有那么一点的温情,在这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