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弈尘恬静淡笑,轻拽我手臂,拦我道:“怪不得大夫,是我自己体弱,加之前几个月多有奔波,劳累过度罢了。这几日汤药吃着挺好,精神比刚病的那些时日要好的多了,想来再养段时间也就无碍了。”
我轻刮轩弈尘鼻梁,睨了眼在旁服侍着欲言又止的轩达,道:“你家主子心善不愿委屈旁人,你亦打算相帮瞒着么。”我侧身挡在轩弈尘身前,淡漠道:“你且说就是。”
轩达忙跪地急说:“殿下刚病时请过次大夫,那之后就一直吃着那时的药方子。”
越听越觉不妥,我蹙眉疑问:“你家主子病没好,怎就不再请大夫来看。素心做事一向妥帖,这回子为何……”
轩弈尘捂嘴不断低咳,许是觉冷有意朝窗边挪动些,滟滟阳光照耀下他的脸比纸淡薄苍白,人清减的厉害。多日在药苦味中度日,他身上必也沾染不少,闻着药味气息再看人,越发是使人觉得楚楚,不自禁的怜悯记挂。
“是我不让轩达去找素心的,仓促而来已是打扰,岂能多劳烦。”
轩达头低磕到地,似有哀求地开口:“池羽公子前些日子来瞧过,主子怕兵气过人,把人请了回去。池羽公子有意找御医国手来瞧,奈何主子偏是不见,一来二去就没太医来瞧了。”轩达接连对我磕了两响头,“求王爷救殿下一命,劝殿下放弃……”
“轩达闭嘴。”轩弈尘用尽全力低吼,白帕捂嘴咳个不停,血染大半,殷红的触目惊心。
我即刻扶住如弱柳斜歪的轩弈尘,缓缓度灵帮他去病根,“轩达,你去找素心让她派人过来伺候,准备些温水给你家主子漱口。”我略有苛责道:“要你爱护自己有那么难么,运气再好的人都有时运不济的时候。”
轩弈尘头枕着我小腹,温婉笑道:“是呢,总不都有好运的时候,不过离一定是我贵人,连救了我两次。”
我是气极反笑,怅然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道:“我倒是不愿救你三次。”我收回手前轻拍他后背,神色逐渐厉色,认真道:“你何故要再三轻生?上一回在醉香楼若不是我出现,你会不会跃下观星台?”
轩弈尘美眸紧盯着我,灿然而笑,“我没有想要自戕。”
我见他这不当回事的模样,登时怒意没由来的被点燃,“都眼前这光景了,你说话还是一味的周旋,半句实话不肯说。”
轩弈尘轻咬下唇,眼圈兀然红了,潸潸泪目与我对视,过了半晌,忽然伸手环住我腰低泣。偏是如此都不肯说半句,常年的隐忍,他是沉默惯了,早忘记用言语去诉苦。想从他嘴里套出半句埋怨是不可能的,强逼只会将他推远,我认输地叹息,轻抚他微颤的后背,“罢了,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轩弈尘抵着我,连连摇晃脑袋,低眉辩解:“醉香楼那次我确实有轻生之心,但这次是真没有。在神武自戕是置神武于不义,我万不会做的。只是……”
轻虚无力的叩门声在屋外断续响起,我放下搭在轩弈尘身上的手,厉色道:“进来。”我睨了眼伏贴在地的魔将,冷言开口:“我久不回魔族整顿,都当我脾气温和,越发不把我话放心上了。”
两魔将听罢大惊,额头紧贴冰凉的砖地,从脸颊到耳根子都仿佛失了血色的煞白,瑟瑟发抖。轩弈尘病根经我驱散,毕竟是千金躯,一时半刻恢复不了。他倚靠在身旁矮桌,气息虚弱地缓缓说:“怪不得他们自作主张,是我要他们隐瞒的,而且耍了些手段威逼利诱。”
能说服魔将帮他相瞒的话,其中利害可想而知,恐是句句都与我相关。
我哼笑叹息亦是拿轩弈尘无法,既有他开口,我不好拂他面子,“六殿下说情袒护,我再重罚你们反显得我不通情理。不过你们终归是违了我命令,自己去影那领罚吧。”
魔将诧异的半日方回过神来,话虽没挑明但我既叫他们去影那领罚,就已是轻饶了他们。如此一番波折,连早歇下的苏兮月都惊动了,跟在素心身后一探究竟,而且他不是孤身前来,跟在身后赶来的是随时侍候在王府里的太医院国手。
素心垂手立在门旁,手指不是轻摆指示在殿外候着的奴仆轮番近来收拾。长久清冷的霞昭阁一时热闹非凡,浓重的苦药味散尽,取而代之的是轩弈尘常用的凝神香。轩达拨动灯芯,烛台上噼啪声时有响起,屋内一扫颓唐病恹气象,亮堂不少。
苏兮月静坐在侧,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轩弈尘,仿若在观赏稀世奇物。房里人多手杂,很容易有处事不周到的地方,苏兮月缄默半晌,锁眉质问:“朕要两位太医前来不是当泥人杵着的。”
轩弈尘身旁很少有如斯众人伺候,举止倍加拘谨,他僵直手臂任由太医把脉,无措的环视周遭。
“除太医外的人都退到屋外候侍,只留轩达在屋里照应便可。”我因窸窣声闹的脑壳疼,发话赶走无关人等出了厢房。
屋内顿时安静了不少,寂静在深夜里愈发的令人心惊,况且是不一小心可能会掉脑袋的时候。太医惶恐屏息间替轩弈尘把脉,额头的涔涔冷汗晶莹。
我环顾四周不见池羽的踪影,正想开口询问却被太医打断,“回禀皇上,六皇子的身子已无大碍,不过眼下大病才初愈,仍需调理些时日。”
苏兮月暗里微松了口气,明朗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