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德明发出一个声音,不置可否。
贵族见状,便鞠躬拜退。这时旁边的女子道:“我送送野利俊秀叔叔。”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宫殿后,神情便轻松了一头。
野利俊秀俊申露出笑容:“我进宫之前,黑鹰还问起拓跋沉香。”
名叫拓跋沉香的小娘肤白,脸上泛出一丝红霞便分外显眼,她目光闪烁,左顾而言它:“契丹人和汉儿都想与父亲结盟,野利俊秀叔叔更喜欢哪边的人?”
野利俊秀道:“要说喜好,两边我都不喜欢。汉儿面貌忠厚,实则奸猾无比;契丹人却野蛮暴戾,都靠不住。还是咱们自己人好。”
拓跋沉香点头称是。
野利俊秀道:“不过部族来往,不能看喜好;我更倾向于唐国人来往。萧达翎派人来的意思,是想要咱们起兵抗唐,辽国愿意借兵相助……”
拓跋沉香道:“王兄信佛,不愿意妄动兵戈,何况小元昊还在汴梁为质呢。”
野利俊秀不置可否,又道:“唐人也好,辽人也罢,都是强者,我党项夹于二虎之间,难处也……”
……
此时的上京,萧达翎见到了从夏州派回来的信使。信使带回消息,谈判很不顺利。
党项人先是质疑辽国是否能真正派出兵马帮助他们,然后认为辽国所言唐国禁军西巡要攻打夏州不实。
汉官范艺径直说道:“党项人的理由不过是借口,实则是见风使舵之辈,见唐国|强盛,便向唐国称臣。”
萧达翎以为然,叹息道:“终究还是大辽势微,威信下降了。”
范艺进言道:“此时唐国武力日渐强盛,目标又是咱们大辽,不会对党项逼迫太甚。此时要说服党项再次起兵造反恐怕不易,不如改变方略,约他们在唐军无暇西顾时再扩张地盘、辽国愿意鼎力相助……那边只要有动静,至少能牵制唐军,有利无害之举。”
萧达翎道:“此计甚妙,我立刻叫人尽快赶往夏州。还要叮嘱使臣,提醒拓跋德明看明白些,一旦唐国主腾出手来,不会信任党项人,让他把目光看远一些!”
范艺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道:“大汗如此对待萧公,萧公依旧对大辽忠心耿耿、劳心费神,胸怀着实让人敬佩。”
萧达翎不动声色道:“没什么公不公的,河东之耻我理应自请降爵,好了,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
范艺低头不语。他作为一个汉官,萧达翎也知道他不便多说。
此番调动,萧达翎心里何尝不是有气?征中原失利他也算是势如破竹了,仅任区区几数骑兵就深入汉地上千里,破城近百,要不是耶律体哥在雁门门那边按兵不动,不能对汴梁形成两面夹击,何愁中原不得;这是人因,还有天意,鬼知道那宋军(河东之战时陆飞尚未称帝)将领用的甚神兵利器,刚一开仗就弄得战场上震天似的炸雷响、黑烟滚滚,咱大辽的骏马何时见过如此骇人的阵仗,战马失了惊,这才导致我大辽铁骑在混乱中稀里糊涂的败了,要说委屈,我萧某是真委屈,要说不委屈那也确实是败了,败军之将何也言勇。
萧达翎被调到北院做枢密副使,连决策权都没有……相比做南院大王,现在他的权力削弱很大!
萧达翎忍下一口气,说道:“你们可安心,我一向没有甚么过错,大汗不会拿我怎样?太后日后还会重用于我。”
其实他也没底。
……过了几天,辽国大将耶律斜轸带兵出巡回京,萧达翎为他接风洗尘。
晚上喝完酒,耶律斜轸与萧达翎单独在一起时,萧达翎便道:“我卸任南院大王时,本想举荐将军为主持南院,前思后想没有上奏。若是我出面举荐,恐怕反而对将军不利。”
耶律斜轸顿时一脸恼怒,他是出身地位高,胆子大得多,当下便径直道:“萧公尚在幽州时,我便派心腹约你,你不答应,现在如何?”
萧达翎道:“我若是答应将军,现在幽州是否还是大辽之地,恐怕难说。”
耶律斜轸皱眉不语。
萧达翎道:“幽州若失,大辽国运堪忧。如到了那般境地,不仅于大辽全局有害,咱们身为大辽贵族,又岂能好过得了?”
耶律斜轸听罢拜服,又忧心道:“本将只怕太后会对萧公不利,悔之晚矣!”
“若命该如此,我也只得认了。”萧达翎叹道,“不过我一心为大辽作想,并未有损族人,诸部族人会有评说,还我一个公道!”
萧达翎在灯下欠了欠身,又沉声道:“我料定唐主必不会对幽州善罢甘休!他这番西巡,恐怕是为了稳固后方。大辽此时若不早作准备,那才悔之晚矣!”
耶律斜轸大胆地低声道:“当今大辽皇帝虽年幼,国事全都决于太后,女主当政,这……难免有处事不周全之时,若大辽有一位如太祖那般英明神武的大汗秉国……”
萧达翎摇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心道:大辽此时的乱象,根本不是换主子的事,实在是皇室两脉多次争端埋下的祸根。如果只是把太后和小皇帝赶下去,新上任的皇帝就能控制局面?
按照萧达翎的考虑,要从根本上解决多年的恩怨。只有一个办法……
让小皇帝把所有的错都扛下来!儿有错,母亲就有教不严之过,因引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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