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会烧火看炉子了?”虞清溪看他。
“是。”八斤应道。
“我这儿烧火看炉子不缺人。”虞清溪看着他熊脸一皱,便想了想道,“你说你家娃娃不用口粮,你省下给他便是?”
“是的。”八斤连连点头。
“那你家婆娘呢?”虞清溪问。
“嗯?”八斤本以为他家婆娘好歹会缝缝洗洗,赚个口粮没问题,现下听这主子的意思是他婆娘也没有口粮?再一想,这儿的奴仆也够多,三进的院子,已看到七八人,大约是不需要他妻儿这样的奴仆。他心里默叹了一下,道:“也从奴的口粮里出。”
“你的口粮一餐给一个馍馍,如此一分可够?”虞清溪道。
“奴吃小半个就成,求东家收留奴的婆娘。”八斤道。
“我若是不呢?”虞清溪饮了一口茶水,看着他。
“那东家便将我们一家都卖出去吧。”八斤的肩膀还是那么挺着,分毫不动,他不能为了一份活计就离了他妻儿。
虞清溪没有接话,这莽汉子能忍,但也有忍的原则,他还是满意的。虞清溪看了一眼前头店铺,问他:“你之前杀过人?”
“没有。”八斤抬头看他,“奴靠力气吃饭,并不做这等事。”
虞清溪眼眸一松,日光映射进来化为点点光斑,在他眼眸里流转。忽而,他变换了声线,直看进八斤眼底,问道:“为什么你名头上有杀人这一条。”
“这……是官爷按在我头上的,”八斤的眼神有些迷离,话语很缓,“伢子那里没有与姑娘说,怕卖不了。可我觉着与其以后被人找麻烦,不若早些与夫人说。”
虞清溪明了,又问:“你以前得罪了哪个?”
“亨通商行二公子。”八斤的眼神依旧那么迷离,缓缓道,“二公子派人在走商中埋伏大公子,我救了大公子,回头便被诬陷了杀同商镖师的罪名。”
“你家大公子没有救你?”虞清溪倒是没听过这个商行。
“证据确凿,大公子看着我拎起那把刀,自然不信我是被陷害的。”八斤迷离的眼眸开始有些波动,他眉头微微皱起,似是为当时那事揪心。
虞清溪见状,轻轻将茶盖落到茶碗上,一声不大的脆响激得八斤浑身一颤,立马清醒过来。虞清溪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低头饮了一口茶水。
八斤刚回神,看到面前饮茶的夫人,不禁有些迷茫。方才他是在走神?若不是走神,怎的想不起来方才在做什么了?不对,好似是夫人问他名头上有杀人这道罪名的。说了诬陷也不会有人信,哪有人平白无故信他不信官爷的。他想了想,便什么也没解释,解释不解释应当是一样的结果。只累得他的妻儿一直跟着他受苦,他在心里轻轻叹息。
“下去做活吧,”虞清溪道,“你家娃娃太小,不要靠近炉子和灶火,让你婆娘做活时看着点。”
“是……”八斤摸不着头脑。这是留下他了?背着杀人的名头,也能在这儿做活?
第63章 焕来
虞清溪缓步走入二进院子,在偏厢里找到了糖宝,春雨正坐在一旁看着他睡。
“糖宝有我看着,你去街市里找个合适的裁缝来,给那几个奴仆裁两身衣裳,那女奴和孩子也一并添上。”虞清溪道。
“是。”春雨知道,这就是认下这新买的奴仆了。
虞清溪想着这几个奴仆的名字不统一,便拿了笔写了四个名字递给春雨:“甘沛、甘沣、甘沅、甘涞,由着他们任选一个。”那女奴便不用取了,到时候八斤选了甚名字,她便在那名字后加个嫂字便可,或者沿用八斤嫂也是可以的。
“是。”春雨接了纸应道。
“顺带,这里里外外的帘子都换下来。”虞清溪一指外头的门帘和这儿的深色窗帘道,“前头一进奴仆住的屋子和三进院里便用这个帘子,二进卧房窗户用浅色帘子即可,其他都不用。”在他看来,有窗纸也是可以了,帘子压根用不着。
“三少夫人喜欢什么颜色的帘子?”春雨问。
虞清溪看了一眼家具摆设,道:“藕色便成。”
“是。”春雨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虞清溪坐在一旁书桌前,看着留下未有带走的书卷,大多都是没甚用处的话本与杂记。他随手挑了一本,坐到窗前小塌上看起来。还未看完一回,虞清溪便听到了声响。
春华轻轻叩了叩门,在外头问道:“三少夫人,罗管事到了,在外头候着。”
“让他进来。”虞清溪放下书卷,心思着这是罗立还是焕。不过,哪个都没有与他说要过来。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外屋,正见“罗立”正从垂花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