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枪响过后,地上又多了两具尸体。
全部命中要害,没有任何还生的机会。
而后双方像是陷入了僵局,死一样的沉寂。林浩天背靠一棵粗树,拿出在别墅中把玩的两颗通体金色的子弹,他思考了两秒拆下弹匣将子弹装入空出的卡槽内。然后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耐心等待对方剩余几人露出破绽。
林浩天原本冷硬刚毅的侧脸在飘飘洒洒的大雪中竟显得有些柔和。
阮思行俯卧在地上,慢慢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林浩天的太阳穴。
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全自动手枪三点发射。
只要足够精准,穿透坚硬的石头,轻而易举。
来自林浩天与那个男人带来的耻辱与摧残,仿佛影像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只要扣下扳机,只要扣下扳机,一切都……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林浩天,仅仅十几秒的时间,竟让阮思行回想到了遗忘已久的事情。
阮思行扣下了扳机。
子弹发射出去的那一刻,林浩天闭上了眼睛,从始至终他都一动未动。
高速发射的子弹吹散了雪花,擦过林浩天额前的头发,打透身侧一棵百年老树的树干,一声惨叫传来。一人捂着鲜血淋淋的眼睛从树干后滚出来,林浩天眼疾手快补了一枪,那人便失了力气瞬间瘫在地上。
血液在雪地上晕开,红的刺眼。
受伤的手腕连续两次承受超过负荷的后坐力让阮思行握着枪的手指微微颤抖,阮思行不知道就在子弹打出去的那一瞬间,是他无意识的移动了方向还是他的枪法不准。
那一刻他想得太多,他深知狙击时最忌讳的是什么,但是真正扣动扳机的时候,大脑不由自主的就闪过了很多他已经记不太清的画面。
不过,为林浩天解除了潜在的危机却的确是误打误撞。
阮思行的一枪打破了沉寂,林浩天抓住机会先发制人,迅速在林中移动躲避来自对方的射击。几乎是把手枪当成了机枪,连一些刁钻的埋伏地点,林浩天都能令人难以置信的准确的击中,且均为一枪毙命。
十几分钟的火拼将对方剩余几人全部歼灭,停下的时候林浩天的气息都没有紊乱。
然后林浩天抬眼看向阮思行隐藏的地方。
阮思行从隐蔽地站了起来,他身处高处却依旧觉得被林浩天俯视着,仿佛骨子里就透着这份坚不可摧的臣服意念。
阮思行突然有些后悔,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也不会面临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
林浩天若是因为刚才他那一枪发怒于他,他必然又要被折磨到林浩天消气为止,不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还能承受多久。
等林浩天走到阮思行身边,阮思行只觉手心都沁出一层冷汗,他将手中好似千斤重的银质手枪递到了林浩天面前。
林浩天看了眼阮思行,注重点却不在手枪上,而是那双冻得发白僵硬的手指,于是林浩天开口说道:“披风怎么没穿。”
想到被他扔在岩石后的那件狐裘,阮思行沉默了一下回答:“不小心掉了。”
林浩天看了看阮思行没有说什么,脱掉自己身上的风衣搭在了阮思行身上,看着阮思行依旧递在他面前的手枪,说道:“给你了。”
阮思行有些意外,可以感觉到林浩天心情不差,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心情不错。他不知道林浩天是否是因为解决了什么麻烦又或者别的原因,抵消了方才他那差点让林浩天丢了性命的一枪带来的愤怒。
所以阮思行没有出声,他收起了手枪。抓着风衣的两侧防止它滑落,跟在林浩天身后向山上走去。
人们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而此时阮思行却觉得上山比下山还要困难。他现在所爬的山坡上有着厚厚的积雪,然而一脚踩到底确实松软潮湿的泥土,湿滑的斜坡让走路艰难无比。
下来的时候可能神经紧绷没怎么注意本就虚弱的身体,等往上爬的时候,就看出了阮思行的吃力,但他仍然咬着牙跟在林浩天身后,努力控制着越来越重的呼吸不让林浩天注意到他的情况。
直到回到了爆炸地点,看到了那块奇石,以及依稀显出形状的蜿蜒小路。阮思行才松了一口气,身体的瞬间放松让腿部突然失了力气,只觉小腿一软便要跪坐在地上。阮思行连忙扶着树干弯下腰喘着气,冰凉的空气顺着喉咙刺激到敏感的肺部,激的他一阵咳嗽。
注意到阮思行的异样,林浩天走回来动作生疏的拍了拍阮思行瘦弱的肩背,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