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克知道希娜在哭,她别过头只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可能这样做对不起孩子,但是我别无办法,克罗克,我们早晚会陷入困境,我们是逃不了的。”希娜喃喃着说。她的精神或许早已崩溃,在发现梦境成真之后,更是难过得无法自愈了。
“希娜,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克罗克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他捞不着希娜脑海里那根代表了真实想法的针。
“我知道你失踪了快三年,现在回来,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甚至没有了以前的热情,这不是一个很久没见过妻子的男人会表现出来的样子。”希娜红着眼睛,转过头来,看着克罗克。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仍然保持着微笑。
“不,我没有别的女人。”克罗克呆呆地为自己辩解。以他的脑子,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让希娜伤心“失望”的理由了。
“我知道,你这个傻瓜……”希娜这回是真的笑了:“你是被感染了,被隔离了,对吗?”
克罗克点点头,低下头去,不敢看自己聪明的妻子。
“傻瓜……”希娜走过去,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了他的嘴唇,笑着说:“感谢上帝,你平安回来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拒绝我呢?来吧……”希娜说着,牵起克罗克的手,带他到床上去。
然而面对勇敢的希娜,克罗克选择当一个懦夫。他推开希娜,不顾一切飞奔出去,跑到院子里,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仍然满目疮痍,他也早已变成怪物。
克罗克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脸。他想哭,但是不敢,怕引来别人的嘲笑,尽管这里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嘲笑他的。
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他也有防备希娜会追出来,所以没有吃惊,也没有回头。
“亲爱的,需要适应的,看来不是我,而是你。没关系,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们分开睡吧。”希娜一边说,一边蹲下来,用自己的双臂抱住了克罗克。“亲爱的,你是我的支柱,这些日子我一直相信你还活着,也正是因为这个信念,我才活了下来。我也告诉我们的小甜心,告诉她,你的父亲是个英雄,他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虽然他一时回不来,但是他会一直陪伴着我们,用他的精神陪伴着我们。所以,有困难的时候,就想想自己的父亲吧妃莉娅。”希娜小的时候,她那位当兵的父亲也是她的精神支柱,她的母亲也是如此教育她,所以父亲退役回来,即使双腿被截掉,她也认为父亲是高大的、强壮的。
克罗克放下手掌,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今天的月亮是圆的,与他一起服兵役的黄种人士兵告诉他,每年月亮最圆的时候就是家人团聚的时候,这个传统一直被克罗克记在心里。他叹了一口气,搂着妻子站起来,两人一起回了房间。
“你就像一块烤好的苹果派,不停诱惑我,让我去尝一口,所以,你还是去隔壁睡吧。”希娜亲了克罗克一口,对他说:“一觉醒来,就能吃美味的茄汁肉酱面了,去休息吧,明早见。”
克罗克点点头,转身走进客房,掀开盖着塑料防尘膜的床,躺了上去。他许久没有如此安心了,眼睛一闭,就这么睡了过去。
希娜来到厨房,拿出面条和调料包,如今只能吃速食品,但是她也觉得满足了,只要丈夫回来,就是让她吃垃圾,她也甘愿。
希娜将水倒进锅里,正打算拆开面条包装袋,就感觉窗外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她拨开窗帘,只见月色下的灌木丛里似乎藏着什么,她眨了眨眼睛,放下窗帘,继续手里的动作。
其实她们来到这里之后就开始接受国家的援助,她以前在地下安居所还能带着孩子出去转转,和其他妈妈聊聊天,现在却完全是被软禁在这座三层小屋里。这个女人无法埋怨,也不可能愤怒,她知道,在外边藏着的是防卫队队员。或许是守护他们的安全的,或许是另有任务。
这个几乎认了命的女人,似乎只要一根稻草就能压垮,却似乎什么都无法对她进行致命的打击了。她可能会抑郁,却很快就能恢复。
希娜做好了饭,将女儿叫醒,却没有叫克罗克起来。
“宝贝,爸爸回来了。”希娜温柔地对女儿说。
“真的吗妈妈?”妃莉娅皱着眉头不高兴地问,她是个金发的小天使,她的发色和祖母绿眼眸都是遗传自克罗克的,样貌却是遗传了母亲的。她虽然只有六岁,父亲离开的时候她才三岁,却是个早熟的孩子。“哦,别再骗我了。”妃莉娅抓起叉子,顺便翻了个白眼,说。
“是真的,爸爸回来了。”希娜把吃的放在孩子面前,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发:“吃吧,吃完带你悄悄去看看爸爸。”
妃莉娅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母亲,然后乖巧地点头,吃完了自己的晚饭,便和母亲上了楼。
她们看着已经睡着的克罗克,希娜脸上是幸福的微笑,而妃莉娅则抬头看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脸上并没有什么愉悦的表情。
“我能要个弟弟吗?”妃莉娅问。
“也许可以。”希娜摸着妃莉娅的头发,微笑着说。
对于小小的妃莉娅来说,这个很罕见的成年男性,就跟笼子里的大老虎一样稀奇,但是她却不想碰他。或许是这个男人的身材让她产生了恐惧,又或者是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