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一阵莫名抽痛,桐生依旧一副恭顺的垂目姿态,也不知是不该看亦是不忍看,平和面目仍旧维持平和,微然翘起嘴角,伴和着轻笑。
“敢问先生,可去过洛阳?”
蓦然间不得不抬起头来,正对上熟识的眉目藏着笑意浅浅弯成月牙,面颊于是控制不住抽搐,再度垂首答道:“夹山之中,山川河谷——”
“洛阳行宫,修缮如何?”
殿内殿外,似是只隔了一道高高的门槛,前脚迈出,双耳却似乎被开始闭合的两扇门夹在中间,明明该要模糊的声音却阵阵清晰,见不得人的欢笑,意外地刺痛——
恍恍惚惚之间不知要向哪里去,回头看一眼高大的殿门和两侧的宫人,转而,藕色的衣裙为风充起,四目相对时,熟识,却又不敢说是故人。
慕容箐总是先要收回目光的人,擦肩时却又忍不住再看去一眼,门前宫人轻挪上前,欲要拦住她的去路,一时不经意,竟险些撞上。
“陛下午歇,夫人请于偏殿稍后。”
桐生侧目时她的目中正闪烁着晶莹的光亮,却像是风一吹就要吹散,陌生、刻意而浓丽的妆容,融于眼底,才总算有了往日的模样。
什么是物是人非?
失神间想到过往的许多事,如今都像是在梦里一样不真不假,当一张脸重合上另一张脸,彼此融入,绽开诡异的笑容,现实又仿佛成了另一桩噩梦,迷离之中,开始疑心是否从未醒过。
一个梦中的另一个梦,记忆深刻的是曾多么熟识的人物如今改头换面。
滚烫的药液打落手背,落木下意识将手收回袖中,再探出时,逐渐细腻的皮肉之间一道火红的印记显得突兀,不似从前遍是伤痕时偶有老茧消去才会使人不适。
“先生医术高明,我这陈疾可有得救?”
“赵侍郎腰背之病,乃积劳所致,并非什么顽疾,当可痊愈。”
赵整侧身轻轻倚上门框,轻笑道:“先生荐同门入宫,深得陛下喜爱,如今伴驾洛阳,当是师门之幸。”
沸水在大火之上腾腾地翻滚,闷在瓷盖底下呜呜地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