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妇人心思了。”慕容冲有所感地叹道。
“那陛下呢?陛下又不是妇人,太原王病至不起,朝会都不去了,怎么还……”慕容泓还想说什么,却被慕容凤玩笑一样扯了两颊,便止住回头一阵打闹。
三人行至太原王府的时候慕容楷正站在门前看下人们收拾屋檐里的积垢,正欲回身入内便被慕容冲叫住。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都是偷跑出来的,你可千万别声张。”慕容冲说:“原本听说四叔病了我们便想来探望,不过……那日贪玩均被罚了禁闭。”
其实太原王府他们真是极少来过,只记得从前来过时一眼就能记住这一处奇怪的所在:偌大王府,人丁稀少不说,装潢也朴实无华。就如同他们兄弟也不多见慕容恪,但也牢牢记得有这么一位叔父。
或许尤其对慕容泓与慕容冲。
入内也不见侍女仆从,慕容恪仍是卧在榻上执一卷简凝神看着,门窗紧闭憋出一室香香苦苦不是滋味。乍一进来他们三人便个个严肃起来,甚或要比见到皇帝还要有板有眼,不一会儿被慕容恪听到蹬蹬的走路动静,未等他们到榻前就先看了过来。
三人于是恭敬一揖。
“叔父。”
“伯父。”
慕容恪收起书简从病容中带出些勉强的肃穆板正:“倒是来得正好,好容易得闲,也该问问凤皇儿兵法策略。”
慕容冲登时抬头面目纠结成一团,一幅老大的不情愿,身边慕容凤与慕容泓也仿佛正暗笑,似又想起幼时的笑话,他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半天只能咕哝着埋怨:“怎么不问他们二人……”
慕容恪不应他的话,从被中伸出手来招呼他近前。
慕容冲低着头一步一缓地走到他跟前,烟目流转之后抬头换了一幅讨好的笑脸:“四叔,你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这下身后的慕容泓、慕容凤再也憋不住笑,连带慕容恪也勾了勾唇稍被他这一曲意讨喜的神态逗得笑了出来。
“我父王与人打架也是逐个打。”出了太原王府慕容凤还是没止了笑,又翻出陈年的事情来做谈资,还刻意贴着慕容冲耳边说,惹得一阵白眼。
“那都是从前的事。”慕容冲说:“方才四叔都说,燕必兴盛,俱系于我们身上,将来上得战场,出入朝堂,提当年的事做什么?”
慕容泓站在后面听他们说话,仍旧是挺直着腰板说:“可四叔也说,你若再贪玩误学,他必要亲自管束你。”
桐生一早去向太后请安时听人说慕容冲去了清河公主那里,再想想他这几日又恰好为了禁闭之事辗转难耐,便就此得知了他的小心思,干脆帮上一忙替他拖一会太后也好。从外殿行到了太后宫中,恰巧还有一妇人在。
“太后。”桐生冲高位上的可足浑行过礼后又转而向那妇人一揖:“吴王妃。”
小可足浑欲要起身却被姐姐按下,转头看她也无什声色动容,只是抬了下颔示意下面的人给桐生赐坐,于是左右权衡一下始终坐了下来。
“不知先生远行归来,未带什么礼物……”小可足浑的面目与姐姐几无相似之处,眉眼一派柔软服帖只会低来顺去,不说话时唇抿得很紧,怕稍一松懈要惊动了谁似的。相反姐姐眉眼虽也柔媚动人,顾盼生姿,却刻意持了威严肃穆的作风,对人也总抬高下颔,看下面的人时头不动,只稍动眼睫。
论样貌眉眼,慕容箐与慕容冲皆随了她,慕容冲更是过之,乍一眼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细看过后又觉得世间再美的画作与之相比都过于粗制滥造。可论做派仪态,慕容箐更像姨母,柔软懦弱,慕容冲则一点像先帝,一点像太后,还独有一点自己的灵动真挚。
桐生一笑:“王妃说笑,我本该亲自到王府向王妃请安。”
“那……”小可足浑侧目看了一眼姐姐的神情,不得已又换了一幅更持重的笑颜道:“那倒不必……”
桐生颔首,又打量思忖可足浑恐怕与妹妹有话说,如此着实不必自己来多做拖延,于是起身拱手道:“太后与王妃有话要叙,请容在下先行告退。”
可足浑点了点头应道:“既然如此,先生请便。”
桐生礼毕躬身退去,剩下小可足浑敛了笑颜回头来再次捉住姐姐的双手。
“妹妹也知道姐姐素日不喜吴王,可妹听闻有言道既嫁从夫,吴王之荣辱必然为妹之荣辱,不管从前吴王他……”
可足浑端坐一旁也不看她,听她说着说着又要哭一把的架势便就即刻地抽出手来。
“我最见不惯的就是你这幅懦弱的模样。”可足浑呵斥道:“不必探听我便知晓你在吴王府的处境。你是正妃,对下面的奴才尚且低眉顺目,在姓段的女人面前岂不是要被踩进地里?”
小可足浑瑟缩着伸出的手半晌才收回袖里,垂目眼睫微颤凝出一滴泪来,音色也朦胧了些许:“我……我出身即低……她是段……”
一掌裹在脸上引了火辣辣的疼,回神过来耳边还依然嗡嗡在响,小可足浑抬起脸来看着姐姐,张着口却半句吐不出来。
“你这么说,可是也在骂我出身低贱?”可足浑此刻站了起来,眉目染怒:“当年先帝还是王世子我便与段昭仪争斗,彼时她贵我贱。此时又如何?她生性懦弱,只能为昭仪屈居我下,最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