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野感觉他逃离的太明显,有些不快,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又认为自己不该跟他过多计较。
“唉。”他又笑又气的叹出一口气来,骂道:“姚姚,你老是这样,非把我憋出毛病不可。”
“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姚溪暮双脚踩在地上,眨眨眼睛,样子十分无辜纯良。
“是没关系。”俞星野无奈的摆摆手,“你快去睡吧。”
俞星野更忙了,整天不见人影,这意味着俞太师也忙得脚不沾地。姚溪暮没得闲着,他忙着做出玩闹的样子,暗地里为俞星野传递了很多消息。
他现在已经大致掌握了穹浪教的旧人重新建立的消息网,他们以各种身份蛰伏在金陵的各处,上至皇宫,下至菜市。结构紧密,次序井然,有一套严密的消息传递路数。其中,千草是作为消息流通的枢纽,被安排在了盛元坊。
“要不是师父,我怕是早就是一个死人了。”千草抿嘴一笑,酒窝深深,她端详了姚溪暮,将自己眼前的那碗冰镇酸梅汤推给了他,道:“陆公子的母亲就是我的师父。”
穹浪教的旧人私下谈及俞星野时,都称他陆公子——在被俞太师认成义子之前,他一直随他母亲姓陆。
姚溪暮埋头哧溜哧溜的喝着酸梅汤,只用两只眼睛瞟着千草,含糊问道:“你师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师父?”千草妖冶的眼中露出了怀念而崇拜的光芒,然而光芒又迅速的黯淡了下去,她微微一笑:“她很好很好,是个强大而温柔的人。”
姚溪暮撇撇嘴,十分不赞同,温柔的人会让人服下清灵丸吗?服下之后如果没有按时服用,那简直生不如死。
姚溪暮已经见识过清灵丸的可怕,那次是千草走不开,拜托姚溪暮把清灵丸给一个人送去。那人是太学院的一个学生,生的端正标志。但是姚溪暮看到他的时候,他状如疯魔一般将头往墙上撞,全身颤抖,抽搐着吐着星星点点的白沫。
姚溪暮从梁上跃下,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看到他,也不问是谁,直接破口大骂,用词之恶毒下流是姚溪暮从来没有听过的,骂了几句,他开始翻着白眼,捂住头□□。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仿佛从灵魂深处迸出来的嘶吼——声音本身已经很轻,但是能让人轻易地感受到他的痛苦与绝望。任何人听到这样的嘶吼,都会全身颤抖,如同站在寒冰天,又如同被炙烤于毒火之上。
全身无一处地方不痛,痛入骨髓,到了极致。
他朝着姚溪暮伸出手,面容扭曲,泣涕横流,额上的青筋暴起。身体不听使唤的痉挛、扭曲、挣扎,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给我……”他跪在地上,哐哐哐的朝着姚溪暮磕头:“给我啊……”
姚溪暮将清灵丸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还认得清灵丸,如同干渴濒死的人见到了甘甜的泉水。服下去的一刹那,姚溪暮看见了他唇边泛起的微笑。
那是沉淀了绝望与痛苦之后,纯粹的愉悦。
也是那个时候,姚溪暮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得到穹浪教的宝藏——有了无忧海的鬼罂粟,就掌握了yù_wàng的本身,也就有了能直接控制人心的本钱。
“不。”俞星野仍然告诉他:“能控制人心的,只有人心。”
姚溪暮不解。
“若是真的不甘受制,还有一死。”俞星野慢条斯理,声音磁性:“人总是是擅长于给自己找借口的。”
姚溪暮担心着江晚舟,问道:“你不会让落梅山庄找到宝藏的,是不是?”
“是啊,再这么下去,父亲就要起疑心了。”俞星野想了想:“朝中局势变动,应该加快速度了。”
俞星野单手背在身后,浅褐色的常服一尘不染,庭中盛开的八仙花,如同粉紫浅红的绣球。五指向内弯曲,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似乎受到了愁绪的困扰。
“姚姚。”俞星野弯腰看着他,一缕鬓发从他的额角垂下:“如果你担心江少主今后被牵扯进来,可以去跟金大乘报个信。”
“我可以吗?”姚溪暮黑白分明的眼中流露出清澈灵动的光芒,流水一般滑过俞星野的脸:“该怎么说呢?”
“他是个聪明人,这些时日大概也看出了端倪,提点一句便可,不能将我们的计划全盘告之。”
“这个我知道!”姚溪暮跳起来,很认真的跟他鞠躬行礼:“俞公子,多谢你!”
“不必客气,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他网开一面。”俞星野看着他喜形于色,没来由的泛起一阵失落,想问他心中是不是还喜欢着江晚舟,又觉得自己这是明知故问,自讨没趣。他在心中苦笑:不是又怎样?你能给他什么呢?
俞星野很想给他什么,但是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掂量了许久,仍然觉得拿不出手。姚溪暮不信任也不需要,如此便是最好,俞星野深知自己身在何处,他不希望姚溪暮跟着一起沉沦。
若不是姚溪暮要为父母复仇,俞星野根本不会让他牵扯进来,更不会告知关于穹浪教的一切。
第76章 打算
姚溪暮原本打算给金大乘写信告知,后来又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自己亲自跟他说。他怕见了金大乘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