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就是干活儿,干活儿才有钱,有钱才能买饭吃。”萧泽极尽耐心,“但是我一个人干活儿太累,让小予给我帮忙行不行?”
林获又琢磨好久,绷着身子,后脑勺顶着床头用力说:“不行!小予还累呢。”
林予马上动情演绎:“我不累!如果我也去的话,还不用上学!”
林获听懂了,他绷紧的瘦弱躯体倏然放松,整个人差点出溜进被窝里,沉默半晌,他看看萧泽,又看看林予,滞着眼珠说:“你们,会回来的吧?”
林予那一瞬间再没有任何劝说解释的想法了,他把林获抱入怀中,轻轻晃着头蹭林获的面颊:“我不去了,豆豆,我哪也不去了。”
萧泽也在刚刚缴械,抬手摸上林予的后脑勺,对林获说:“豆豆,小予在家陪你,我不在的时候咱们每天晚上打电话。”
出差的事儿二人就此作罢,林予没有纠结遗憾,开开心心地给萧泽收拾行李去了。他经过两次外出考察已经有了经验,整理行装的技术又好又快,收拾完坐在萧泽的行李箱上大喘气,直勾勾地望着萧泽不说话。
萧泽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过去十分钟终于抬头:“我不在这几天叫萧尧来。”
林予还挺想萧尧的,而且觉得林获肯定也会喜欢萧尧,萧泽见他高兴,道:“给你爸定个罪,如果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蓄谋和你相认,为了老有所依,那他很聪明。”
林予问:“你在夸他还是损他?”
萧泽说:“他既然聪明,就明白照顾好豆豆是最能取得你信任的方法,所以他之前和以后,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起码都会好好照顾豆豆。”
贺冰的确把林获照顾得很好,不过把林予照顾得更好,求得原谅或信任的演戏也好,出自真心的愧疚也罢,总之做得很到位。
后天上午萧泽出差走了,林予带林获去辅导班上课,其实林获不太想来,但是林予不放心。课间的时候林获捂着肚子蜷缩在座位上,一声不吭,看上去很难受。
“豆儿,你怎么了?”
“……尿尿。”
林予赶紧拉林获起来:“走走走,我带你去洗手间。”
林获趴在桌上抵抗:“我不去……嫌我……”
林予松力,他已经带林获来了许多次,这里的学生或者老师也都知道林获是个傻子,而且是个年近三十岁的傻子。在走廊遇到或者去洗手间方便,其他人遇到他们时总会躲开。
林获能感受到,就像小时候被村子里的孩子们欺负一样,他都能感受到。小时候林予为了保护他而挺着小身板和其他人打架,总是受伤,他那时急得只会哭,现在明白他可以忍着不说,这样林予就安全了。
林予咬牙等待,上课铃响起后才拉林获去洗手间,教室外都没人了,洗手间也只有他们两个。这一件小事让林予难受了多半天,他忍不住想,林获这次是想尿尿,如果是口渴或者哪里痛,林获会不会忍着根本不告诉他?
回去的路上他紧紧牵着林获的手,地铁上或马路上的人对他们侧目,他反而牵得更紧。林获垂首回避着陌生人的目光,偷偷抬眼瞥林予,汲取了极大的安慰。
走到书店门口,粉红色的跑车还是那么风骚夺目,林予和林获隔着玻璃门看见萧尧,同时深吸了一口气。萧尧穿着酒红色的衬衫,料子很垂很光滑,跟真丝睡衣似的,长卷发已经拉直,看着清爽又温柔。
林予推开门:“妖娆哥!我想死你了!”
萧尧靠着吧台,手里拿着个拧乱的魔方,朝林予温柔地点点头,随后目光游移到林获身上。林获早就傻了眼,他以前在镇上,后来在精神病院,最近也只去医院检查或者去辅导班,哪儿见过这样的人……
他怔怔的:“姐……漂亮。”
萧尧脸上的粉底似乎都要崩裂剥落,他径直走过去,一把搡开笑喷的林予,注视着林获的眼睛说:“大兄弟,我没想到你傻得这么厉害。”
林获迷茫中透着傻气,傻气中含着震惊:“小予,她嗓子真粗!”
林予笑得蹲在地上,要不是抬头看见贺冰从楼梯上下来,他能笑到晚上熄灯。收敛笑容站起身,他重新牵住林获,说:“豆豆,这是妖娆哥,是男人。”
林获瞪着萧尧:“这么漂亮……”
萧尧被这句傻话哄得眉开眼笑,还神神秘秘地让林予带林获上楼。林予刚走两步对上贺冰的目光,贺冰还是那副憋屈窝囊的样子,两个人都不知道说点什么。
索性就不说了,每次都如此,相认后还没说过话。
林予牵着林获上楼,萧尧跟在后面,上去后发现水果已经洗净切好,书房的椅子上多了靠垫,厨房还炖好汤正在闷着。萧尧连连称奇:“这大哥得是家政公司的金牌员工吧?”
林予犹豫片刻:“他是我爸。”
他把整件事情讲述一遍,萧尧听完狠戳他脑门儿:“操!你不早说!我今天一来就让他给我端茶倒水还炒了个面,我现在好难做人。”
他们仨在楼上待着,贺冰在楼下看店,萧尧来的时候带着个大包,里面什么化妆工具都有,他看林获有白头发,于是给对方染发,还给敷了面膜。
当林获顶着一头乌黑的头发,换上一身好看些的衣服,只要不露出傻子相根本看不出异常。林予反而傻了,前前后后围着林获转悠,他拉林获站在镜子前照,连怎么夸人都想不起来。
林获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