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个老狐狸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国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用非常和蔼的语气继续劝道:“凤洲啊,不说圣上,就说说你,你今年可已是弱冠啦。”
“……是啊,”苏怀瑾勉强笑道,“这些年忙于战事,时光不知何时就都从指缝间溜去了。”
“所以才要抓紧呐,”丞相大人乐呵呵的样子,“你也是,圣上也是,京城里盼着嫁给你们的闺女能排到城门口去,怎么,就一个看得上的都没有?”
“不不不,当然不是,”苏怀瑾连忙否认道,“只是凤洲过去在边关朝不保夕的,哪有空闲去找什么心上人,再说,也不好连累人家女孩子到边城去吃沙子不是。”
“那现在不是回来了嘛,”国师颇有些不依不饶的味道,苏怀瑾看着这个老师的眼睛,总觉得他已经察觉出什么了,“边关战事已平,戎人可汗也已经签订了降书,近几十年内怕都不会有非要用到你的仗打了——凤洲,不管外面那些人如何说你,老夫好歹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最令人惊艳的可是文治而非武功,如今我朝正是要休养生息的时候,你这次回来,难道不是打算正式进入朝堂,辅佐陛下成就千秋功业的吗?”
“这……”
“文人墨客,没有比名节更为重要的东西了,”老国师的脸色很严肃,隐隐有些警告的味道,“有些事情上行差踏错一步,那可是要留下千秋骂名,万劫不复的啊。”
丞相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老伙计,出言解围道:“怎么就扯到这些上面去了,不过是娶妻的事,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索性出家当了道士后人也管不着,凤洲,你可别听他危言耸听。”
这句话却没有起到该有的劝慰作用,苏怀瑾半垂着头,面上表情深沉,看不出是在想些什么。
“诸位爱卿在讨论什么,可否说给朕听听?”
正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两位老人家都是一惊,连忙站起转身就要行礼。
周清连忙一把将人拉住:“哎哎,两位卿家不必多礼,早先便说过,今天晚上大家不用讲那么多礼数,可别破坏了这喜庆的氛围啊。”
两个人也不坚持,国师摇了摇头,略有些责怪道:“皇上怎么就这么下来了,当真是对苏将军看得紧,连我们两个老家伙也放心不下啊。”
此言一出,苏怀瑾和周清两个人的脸色都不由有些尴尬起来,他们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国师肯定是对他俩的关系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不会这样句句话中有话,言语间全是警告的意味。
旁边的丞相虽然还是不明就里,却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这次便没有再多话,锐利的眼神来回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扫视着,瞧着颇有些若有所思。
周清打了个哈哈:“瞧您说的,朕关心将军,难道还不是件好事?”
国师笑着摇了摇头,没再与他说什么,只是又转头对着仍在沉思的苏怀瑾说了一句:“老夫刚才说的话,你好自为之。”
周清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听到几个人刚才的谈话,但看着苏怀瑾的脸色,也知道他定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而且,他也知道国师一向是爱人最尊敬的人物,他若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恐怕对苏怀瑾还真是影响颇深。
两个老人又像来的时候那样飘飘然走了,周清看看四周,发现整个大殿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汇聚在自己这处,便只是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苏怀瑾的袖子,悄声道:“笑一笑,你的脸色难看死了——待会儿找机会溜出来,我在花园里等你。”
这话说得简直像是勾引闺阁小姐夜会情郎的情妇浪子,苏怀瑾诧异地抬头朝他看去,却只见对方挤眉弄眼一番,随即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那样走掉了。
他兀自怔愣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失笑摇头,坐下来吃了两口菜。
也对,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们两个一起走过那么多世界,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目前这点小波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怎么自己回到这个原生世界之后,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整天净操心些有的没的,有那功夫,还不如想一想怎么对付苏若瑜……
他将目光飘向跟着苏则一起坐在文官圈子里的弟弟,心中感受颇有些复杂。
这一世的苏若瑜,简直是他前世的低配翻版,规规矩矩地读书科举,如今二十岁,也已经高中进士进了翰林院,在没有他这个哥哥衬托的情况下,绝对称得上一声天生奇才、青年才俊了。
外人对苏家的这一文一武两个儿子可是羡慕得紧,都说苏侯爷不知是交了什么好运,两位公子各个如此争气,拿出去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唯一有点儿美中不足的是……两位都拖着不肯娶妻。
苏怀瑾哼笑一声,也不再看那里坏自己的心情,他这边坐的大多都是武将,见皇上不知什么时候没了人影儿,便都彻底放浪形骸起来,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连一直忧心他们将军会不会跟皇帝起什么矛盾的几个人也都被拉去喝酒了,关注在他身上的视线一下子少了许多。
也许是受到了这样气氛的影响,再加上刚才几杯酒下肚,现在颇有些酒酣耳热,也许是被国师一番话里话外刺激到了,苏怀瑾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来,不愿意再如计划中那般循规蹈矩,总想做出点儿什么来放纵一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