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是不等他这口气完全出来,面前的仲演却突然踉跄几步,人瞬间倒了下了下去!
“王上!”
方羽赶紧往前两步扶住仲演,可仲演已经站不住,靠着他两人一同摔在地上。方羽暗觉不好,低头看向仲演的时候,迎面闯入他眼睛之中的,确实仲演已经黑掉的脸。
仲演的脸整个都黑掉,嘴角不住地留出血来。方羽瞪大了眼睛,“王上,王上你、你怎么了?”
怎么了?身为医术大家的他比谁都明白,仲演这幅模样俨然是中毒所致,他愣愣地随着仲演的眸子看向他的手中,那握住赤玉龙角的手,赫然变成了炭一样的黑色!
仲演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龙角,张了张口想要说话,话还没有出口,一口黑血先喷了出来。他不敢置信地瞧着自己吐出来的黑血,艰难地吐出三个字,“百里捻……”
……
江源关。
赛戬已经整顿好军马,亲自披挂上阵,带领着三十万大军挥师北上。一路从江源关到北晏王城,赛戬是下了狠心的,不踏平北境,不杀了仲演,绝不罢休!
柳竟和许江不同意赛戬挥师北上,毕竟仲演的和谈条件已经足够丰沃,即便要一统天下,也不一定非要大动干戈,大可和仲演谈判,将北晏圈成羌晥属国。这番执意作战,实在不符合赛戬一贯行为,他平时绝非这次不冷静。可是百里捻就死在他的面前,他又如何能冷静地下来呢。
赛戬终究是带领兵马踏进了北境。这些年赛戬虽也久经沙场,可是唯有这一次是他起由头,非要攻打一国,也是第一次如此暴躁。
三十万大军一路北上,剑拔弩张,大有一番作战的架势。
行至王城前沿,城门却紧闭,周围一片静谧,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个人影。千军万马前,赛戬一身戎装,猎鹰一般的眼睛盯着城门,嘴角甚至溢出一丝冷笑。
“仲演!不管你搞什么花招,今天本王必让你偿命!”赛戬像是惊空一声雷,别说传至城中,方圆十里内也能听晓他的声音。
可是城门却已经紧闭,像是永远叫不醒来一般,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
赛戬的眉头紧紧皱了下来,他已经拔出长剑,不管仲演要使出什么计策,他今天都要踏平北晏王城!
“进军!”赛戬喊了一声。
卫禹却伸手拉住了欲走的赛戬,他微微皱着眉头,“王上,我们就这样直接进城么?”
“不然呢?”
卫禹有些疑惑地瞧着紧闭的城门口,“万一有诈呢?仲演那人可是个精于算计的人。”
赛戬的眸子溢出冷色,“不管他玩什么花招,今日本王必踏平北晏王城!”
卫禹还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已经拉不住赛戬了,赛戬一马当先,表率一般先朝着城门口而去。卫禹也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他已经没了理智,卫禹更要保证一份理智以免赛戬受到算计。
两个人先于千军万马来到城门口,离着城门不到三尺的距离,城门处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城门缓缓打开了。
两人骤然勒住缰绳,停马在城门前。赛戬一脸阴沉,而卫禹则一脸担忧,他拔出长剑先赛戬往前一步,防止城内人突然出招,伤了赛戬。两人各自怀着复杂地心情瞧着城门口,可是缓缓打开的城门后,只走出隋义一队人马。
没等着赛戬等人拔剑相向,跟随隋义出城门的一队人马分至两旁,呈迎接的阵仗。
隋义行了一个君礼,道:“仲演已死,隋义迎羌晥王进城。”
赛戬:“……”
卫禹:“……”
赛戬皱起了没有,眼神之中尽是疑惑,他转头看了卫禹,后者的眼神比他还要疑惑。不明白这到底是仲演的计策,还是突然生了什么变故。
隋义见两人不甚相信,他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双手递给赛戬。“这是吾故主姜捻,生前交于吾,让吾交给羌晥王的信件。”
捻儿的书信?
赛戬一把抓过了那封信,急不可耐地打开书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赛戬的眼角都湿润了两分,双手紧紧握住,仿佛这是一份珍宝。
“王上,
见字如面。王上看到此书之时,我恐已命绝。只盼王上切莫念我之命,切莫失赤子之心,莫被仇恨蒙蔽。你本心怀赤诚,怎奈被我所欺,我罪已深厚,只得命偿天下,望君切莫再为我之亡动骨伤肠。吾亡后,自会收整善后,而苍茫天下则交于君手,望君谨怀为王之心,厚待天下。天下之君当以天下百姓为本,抛切私欲,尊怀众人,才可得人心,平四方,立盛事,成就一方霸业。愿我未尽之心,君为我厚泽。
末了,吾思一生,草原与君初见,乃苦生唯一幸事。愿君安好,百年泉下再诉衷肠。”
一滴泪滴落,打在书信之上,许久之后,赛戬才缓缓抬起眸子,心底无尽愁肠。
王城大门已经打开,隋义跪于一侧,整个王城都在迎赛戬入城,他没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北境。他总觉得百里捻城府极深,让他摸不着头脑,没成想到最后,他会给自己如此“惊喜”。只是赛戬却没有得天下的喜悦,只觉胸闷苦涩,双手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