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昆说的话太多了,咳嗽起来,他扶着床柱好一阵缓,然后拍了拍手,召侍卫进来。
但外面没动静,没人进来。
朱昆沉稳的神情终于变了,他猛地抬手摔了茶碗。
“哗啦”一声,碎瓷声响。
帐内仿若无人般寂静了片刻。
沉寂的门帘传来掀动声,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屏风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影子,这影子缓缓绕过来,一张清丽精致的脸,不像朱昆,反倒像极生母。但他的眉宇间,却带着与朱昆如出一辙的阴狠毒辣,沉沉地看向朱昆:“父皇,听说您想我了?”
朱昆神色阴晴不定:“擅自离京,朱琏,谁给你的胆子?!”
朱琏从身后医官手上接过药碗,阴沉一笑:“儿臣担忧父皇,左右朝中无事,便前来探望父皇。听闻父皇受伤颇重,儿臣特地带来了宫内的御医,为父皇煎药。”
萧乾悄无声息地挪动着位置,躲在了屏风一侧,脱离战场,就差抓把瓜子看大戏。
这就是天家父子情。
本来打算以命换命再行刺一回朱昆的他在进门后便改变了主意。主帐内那两名煎药的医官,有一个是曾经东宫的。几乎刹那,萧乾便猜到了他那位不值钱的小侄子绝没有乖乖待在京中受人摆布,而是日夜难寐地追了过来,等着他的父皇身受重伤,然后送上这么一碗汤药。
就像当年朱昆送给那位怀胎九月的熙贵妃一样。
只可惜,熙贵妃喝了药临死还能诞下朱琏,而朱昆,喝了恐怕就只能去下地狱了。
“朱琏!”朱昆脸色铁青,“你是朕的儿子!岂能如此容易被他人挑唆?朕百年之后,这天下除了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朱琏冷笑:“你不是想借孤的壳子再活一世?朱昆,你如此假惺惺,真是令人作呕啊。”
朱昆怒喝:“朱琏,你敢!”
朱琏嗤笑一声,少年细瘦的胳膊竟直接将朱昆按住了,膝盖一抬,顶在朱昆胸口,刹那血水洇湿,血红一片。
朱昆在萧乾面前装模作样半天,就这样被一击即破。他哇地喷出口血来,然后被朱琏使劲捏住脸颊,药汤混着血水往里灌。
“逆子!孽子!朕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娘胎里!”朱昆挣扎着怒吼。
朱琏疯狂大笑,笑声尖利刺耳:“朱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当初不就是想把我杀了吗?杀了我娘,也杀了我!这么多年,我有一天像个太子一样活着吗?……我就是你的玩物,朱昆……你该死!你该死!!”
药汤被硬灌进朱昆的嘴里,他拼命往外吐,但却被朱琏死死按着,宛如一个疯子般浑身颤抖,怒睁的眼睛慢慢淌出黑色的血水,挣扎的力道也渐渐弱了,喉咙里的咒骂变成嗬嗬的喘息,进而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