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纹玉就住在第七条巷子尾。
与顾明生离婚的时候,陈莲春几乎是净身出户。她听说此地多为‘隐居’之人,便带着小纹玉,用原先所剩积蓄请人在第七条巷尾搭建了这间屋子。
据她所言,七是她的幸运数字,可是有什么用呢?到头来她还是那么不幸。
屋子约六十平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倒不算太小,只是当年,住惯了别墅的小纹玉确实嫌弃得很。
停在九巷前的时候,赵廉看了一眼连路灯都没有的一排排黑漆漆的巷子,正打算趁着陈纹玉睡着调转车头,陈纹玉就幽幽地睁了眼,透过车前窗望着巷里隐约几家昏黄的灯光,淡淡笑了声:“还是这么黑。”
赵廉蹙着眉头看他:“今天可是新年啊!这里却还是如此冷清!你莫不是真要发疯,打算在这里住下去?”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不愿遁入空门而又厌倦了红尘浮世的,大年初一于他们而言,也只不过是人生在世最为普通的一天,自然没有常人对待新年的喜庆。”陈纹玉推开车门下车,回身弯腰朝他笑:“谢谢赵哥送我回来,你回去吧!”
“天儿这么冷!你今晚怎么过?”赵廉跟着下车,跑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吼出来:“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跟顾先生闹开了,但是你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
“伤心?难过?”陈纹玉哈哈笑了两声:“你看不出来吗?我明明开心得很啊!”
“我不瞎,我自己看得出来!纹玉,你不愿意做大少爷,我便不叫。但是做为你的朋友,以及一个半吊子心理学家,我由衷地希望你好好确认自己的内心,到底为什么要揣着苦闷装愉悦?!”
“好了赵哥。”陈纹玉挥开他的手,面色冷淡地往巷子走:“你不用担心我没地方住,我用钢丝线把家里的钥匙别在内窗上了,家里也有棉被,冻不着我。”
赵廉望着他,半是无奈半是商量:“那我跟着看看,你别拒绝?”
陈纹玉没再说话,默认他跟在身后。
九巷里除了几家守夜灯,几乎光亮全无,赵廉见陈纹玉昂首阔步,丝毫没有摸黑前行需谨慎的觉悟,始终觉得他心里憋的厉害,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套话:“纹玉,你都三年多没回这里了吧?你还能找到你家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