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江川喊,“你没看上喇嘛你看上羊了啊,我没弄过羊肉火锅呀。”
这种天气里吃羊肉,也不怕暴血而亡。然而南西池已经跑了,听不见江川的吐槽。江川只好进厨房问程净,程净听到没膻味儿,也就没什么意见了,吃一次又死不了人。
江川没自己做过羊肉火锅,只知道有白汤和红汤。他上楼去南西池的卧室找电脑,想先上网查一遍制作流程,然后他就看到了桌面上的文件夹。
南西池对学习没兴趣,看到字就头疼,桌面上的软件图标连名字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放个文件夹。江川一时没忍住,好奇点开了。
两个人一块儿长大的,彼此之间没什么秘密。江川太清楚南西池的风格了,下载个gv也从来不另外建文件夹,一堆视频混在一起,有时候还得他帮着稍微分类一下。他这会儿只是好奇想看看文件夹里存的是什么,点开却发现里面竟然是文档和网页。
“去了一趟北疆中邪了?”
江川随手点开一个文档,看了两行,心情猛然往深渊里坠去。
南西池拎着羊肉回来,听说江川在楼上,晃悠着也过来了。他已经忘了电脑上的文件夹,走过来看到江川对着文档发呆,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把江川拽离了电脑前。
江川被他拽得直接撞到了墙上,看他扑过去要删文件夹,闭了闭眼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文档没关,文件夹删不掉,南西池手忙脚乱地试了两次都没成功,砰地直接把鼠标扔到了显示屏上。江川拉住他,说道:“你不理我就因为这个,是不是?”
“不是。”
“那你他妈的刚才那么紧张干嘛!”
南西池喘着气甩开江川的手,目光复杂地闪烁着,不跟江川对视。江川就这么靠着墙跟他对峙,忽然说道:“那次……程净他爸自杀的那天,我们俩在车站就知道了。当时你问我为什么没跟程净走,我就是因为这个没跟他走。”
南西池的目光这才和他对视。
那目光凉凉的,仿佛长久地藏在黑暗里,知道即便悲伤也无人问津,所以格外的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不想关心别人,也不需要被别人关心。
“我谢谢你了。”南西池又是从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转身要离开卧室,“羊肉拿回来了。”
江川一把拉住他:“不行,池子我们把话说清楚,你要在意,我以后不带程净来你这儿,不用你憋着。”
南西池回头,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江川也是这样说的:“你要不想看见我就说出来,不用你憋着。”
因为是小孩,南西池去认领尸体的时候没看脸,只是认出了南向军的那件外套。火化事宜也是警方一手操办的,最后再通知南西池过去拿骨灰,顺便把销户的一系列手续办了,江川一直陪着。按照规矩,南西池这样没爹没妈的孩子,连十四岁都没到,应该去福利院。
但南西池不想去,没心没肺地说:“有爹没爹我都一个样,干嘛要去找人管着我。”
江川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就是啊,你爹比我爹好多了吧,你爹做饭多好吃啊。我也想我没爹呢,那个狗.日的。”
两个人跟在镇上的干部后头把南向军的葬礼办了。在墓园谈墓地的时候,江川撒了泡尿回来,听到干部在跟人商量怎么从南西池的手里骗些钱。江川闷头闷脑地冲过去,攀着干部的后背直接骑到脖子上,一边揍一边骂:“操.你大爷的,敢算计我兄弟!”
江川被甩到了地上,摔得头昏眼花,然后就被得到通知赶过来的靳敏带回了家。那干部想用一块坏地当成好地,让南西池花大笔钱买下来当南向军的墓地。被江川这么一闹,事情就算曝光了。干部面上挂不住,直接不管了。南西池自个儿在墓园里呆了半天,最后随便挑了个,付了定金就回家了。
南西池一直没觉得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南向军是私厨,经常在外面十天半月不回家,更别提管教儿子这种活儿了。南西池平时不会做饭,有一顿没一顿的。反正南向军啥也不管,但是给的零花钱特别多,南西池花得特别大手大脚。现在南向军死了,但是钱还有很多,南西池觉得自己饿不死,也就没什么需要难过的。
那时他不过十三四岁,情窦早开了,意识到自己跟南向军一个德性,起先并没有觉得是个问题。直到他喜欢上班里一个男生,被那个男生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骂恶心。他忽然就觉得自己真的挺恶心的,越发频繁地逃课,整天在z城的各个旮旯里闲逛着。
那年冬天,他第一次跑进gay吧喝酒。谎报了年龄,又长得天生妖邪的狐狸眼,细皮嫩肉的雏儿,抢手货。被人灌醉了在卫生间里tuō_guāng了裤子,生殖器被人握住的时候,他忽然酒醒了,挣扎着跑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兜里的钱和钥匙都没了,南西池一个人缩在路边长木椅上,第一次想念起了南向军。
他在下着雪的冬夜里哭着一遍又一遍喊爸爸,哭得撕心裂肺喘不过气,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人挪进了自助银行里头,暖气熏得他脑袋发晕。
他就这么捡回了一条命。
江川被靳敏管了一阵子,寒假考了全科满分,终于可以自己出来玩。他去找南西池,却遇不到人,好不容易堵着了,南西池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的。江川炸毛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