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盛宴,瑞国夫人可真是下一番气力。邀请的将帅们都是年轻而又俊帅之辈。个个高大健挺,很是养眼,看得那些入了园中的小姐们个个是脸红心跳,就连成了婚的贵妇们,也毫不吝惜赞赏的目光。
要知道看够肚满肠肥的丈夫们,偶尔欣赏些别处的风景也是美甚妙甚的……
玉珠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只是先勘察了一番地形“敌情”。
只见前方不远处被一群女眷环绕的是白家的七少,看他频频朝自己往来的眼神,恐怕一会又要缠过来问白家小姐的事情……玉珠决定要避将开来。
右前方是风情万种的冠雅夫人,此时她被几个年轻将军环绕,看向自己时,不怀好意挑了挑眼梢,玉珠也不想与她插肩而过。
唯一略觉欣慰的时,并不曾见到白少等人,又少了言语的纠缠。
她向四周看了看,倒是一旁的院落里人事清静些。于是玉珠带着身后的一干侍女,朝那里的走去。只见此处宽敞的院中还有特制的牛皮扎了许多敞开式的小帐,如一个个小凉亭般,账外是铺设的香席还有炭火盘,炙烤着鲜嫩的牛肉,营造出“八百里分麾下炙”氛围。
这样新鲜的吃法自然比寻常所见的分席排布佳肴酒肉来得有趣。
一时间,这次酒宴的气氛就是有了几分赏花节时,男女同席而坐的快乐随意。
不过玉珠此来不过就是要应付了差使罢了,并没有想着要与女眷们交际,于是只想着寻一处清静些的地方熬度了时光。
可是刚走几步便看到了白夫人与白小姐坐在一处雕梁高亭下的席子上朝着她笑,白小姐更是挥手示意着她过来。
避无可避,于是玉珠只能走过去问一声安好。
白夫人说道:“别处闹哄哄的,只有我这处还算清静,袁小姐若是不嫌弃,请这边一坐。”
玉珠谢过之后,便脱了鞋履坐在的香席上。
白夫人不耐炭火熏着,所以这边的香席旁并没有烤炉,只是小桌上盛摆着炙烤分切好的牛肉,配肉食用的软饼,和清爽的菜肴,西域进贡的瓜果也堆积在果盘之上。
几个人一边食着一边说话。
“圣上已经拟下了圣旨,玉佛工期甚紧,不知袁小姐何时能入寺动工?”白夫人倒是单刀直入,只捡了自己关心的事情来谈。
玉珠想了想说道:“此前我派人与胡掌柜商议,在雕工细琢上,胡先生的技法远远超过了我,所以这雕琢玉佛当是以胡先生为主导,我在一旁协助,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大约明日,我便会去慈云寺。
白夫人听了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此番尧家的准儿媳在自己的主导下做事,这种微妙的满足感,还真笔墨难以形容。
百夫人倒不是故意非要与尧夫人一争高下。只是京城世家门阀里,尧夫人一直是掌府贵妇的典范,无论诸事排位,白夫人总是要屈尊尧夫人一头,久而久之难免会生出几分“更上一层楼”的进取心来。
而此番慈云庵的修缮,在白夫人看来就是一个契机,尧夫人因为心烦战事与儿子的婚事而撇手不管,尧家这个端不上台面的儿媳妇又恰好是个玉匠,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白夫人更是打了十二分的精神要将此事办好,在贵妇人里彰显下本事。
此时陆续又有几位世家贵妇走了过来,纷纷在挨着白家母女的附近铺设了香席。朝中的风向,也是贵妇女眷们之间亲疏关系的指引。
最近圣上倚重白侯,白家子孙出挑,在朝中受到重用的也甚多,是以白夫人俨然已经是京中世家女眷里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白夫人虽然嘴里说得喜欢清静,可是被众人这般捧月环簇,心里也是受用不尽。
可惜端庄的白夫人受人敬仰,可是坐在她身旁的玉珠小姐可就是不太受人待见了。前番议和主导的使臣,乃是石家的子弟。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却一夕间命陨异乡。
若是细细追究缘由,那设下连环计引得北方大汗刀砍了使节的尧太尉便是罪魁祸首!加之先前因为调戏军眷而被砍了的子嗣。石家人丁连番受了太尉牵连而遭逢折损,真是旧恨又添新仇!但奈何这些子嗣脑袋掉的却个个都是师出有名,石家人一时又声讨不得,这憋闷的怨气,今日总算是逮到了债主,便是各个不怀好意看着那尧府未过门的媳妇。
此时香席一旁青釉莲花香炉熏染着香盘的气息,一旁假山下小池里锦鲤甩尾游动,远处更有瑞国夫人精心挑选,递送请柬邀约而来的年轻壮美的将军们,本该很是惬意的半日。
可是玉珠只感到一旁石家的香席之上杀气腾腾,堪比火炉炙肉。
就在这时,石家的一位女眷首先发难:“听闻袁小姐的家父乃是当年的玉师袁中越……可是当年卷入宫闱巫术之案的罪人袁中越?”
此话一出,四周的香席都是有些安静。众位女眷震惊于这位石家夫人的出言不逊,可是心内又很是谅解……她的本家叔公便是被刀砍的那位议和使,之前调戏军眷被砍了头的又是她的堂弟,如此气愤也情有可原。只是这话题问得太尖利,那个看起来一直不敢多言,似乎生怕在众位贵妇前丢了脸面的西北商妇该是如何应对?
玉珠其实早有准备,但是也没有料到这位妇人一开口便问到了她心内的隐痛,她慢慢地端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