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药的时候,陆郁的手指会轻轻地拂到裴向雀的脸颊上,带着柔软的触感,和略微偏低的体温。而裴向雀才十六岁,小太阳一样的年纪,整个人像燃烧的火炉,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要连一碰到陆郁的指尖,就烫的快要能煎j-i蛋了。
陆郁问他:“怎么了,脸红的这么厉害?”
裴向雀抓着衣角,违背良心把锅栽到了天气上,“啊?可能,可能是太热了……”
陆郁像是没发现裴向雀的装模作样,“天这么热了吗?那蛋糕就不能买了,带回来可能都坏了。”
裴向雀:“……啊?不,不,天气可能还是不太热的。”
他沉迷于上一次陆郁带回来的蛋糕的滋味,慢慢地吃完了那一个之后,忍不住问陆郁是从哪里买的,想要自己去买。陆郁每天从公司下班都带一个小蛋糕的回来,说是给裴向雀努力学习的奖励。
所以此时陆郁拿蛋糕逗他,一逗就着了急,可爱极了。
陆郁笑眯眯地问:“真的?”
裴向雀用力点头,模样很孩子气,表现得十分真挚,非常期待陆郁接下来的回答。
他和才与陆郁见面时已经很不同了。那时候裴向雀虽然瞧起来软的很,其实心里还是警惕且排外的,他的耳朵听不见花言巧语,眼里也瞧不清虚情假意,所以并不那么容易被欺骗,大概只有真的对他好,他内心与世界隔绝的壁垒,才会为那个人悄悄打开一道小小的门。
就如同现在,裴向雀会接受陆郁的好意,他的小蛋糕和小甜点,然后用尽全力地回报他,以歌声,以感情。
陆郁对他时心肠总是很软,更何况是这么可口的裴向雀,想了想又说:“天确实也开始热了,明天带冰淇淋给你。”
果然,裴向雀眨了眨眼,“冰淇淋比蛋糕还要好吃吗?”
陆郁将他写完的作业拿过来翻看,点头说:“好吃的,你一定喜欢。”
之后,又如同往常一样,他为陆郁唱了一支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躲在床上的被子里写日记。
写到蛋糕的时候,裴向雀觉得自己有点贪心,他以前从不会向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期待什么,因为是得不到回应的,可是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日记本上,大裴和小雀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大裴说:“陆叔叔真好。”
小雀说:“我却好像变坏了。”
裴向雀有点烦恼,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睡着了。
前段时间期末考试过后,熊佼在学校外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据说打断了好几根骨头,休了长假住院,班上没有一个同学去探望他,都隐隐约约高兴着。没料到过了几天,裴向雀早晨去上学,学校里传开来一个好消息,说是熊佼转学了,以后可以彻底不用见面。班级里一片欢欣鼓舞,大快人心。对于熊佼这样的人,除了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其他的多数人还是迫于他的暴力忍耐着的,小心地避让,以免和他起冲突。
一个和熊家有些联系的同学悄悄地在班级里讲了,好像是熊佼的父亲被调到了非常偏远的地区,而且调任很急,现在就必须搬走。
有些平时受过欺负的同学,小声地讲,“是报应,谁让他爸都不管他。”
安知州正在教室中间收数学作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啊”了一声,难得的不镇定,高高的一摞数学作业散落了一地,手忙脚乱的收拾了好一会。
上课的时候,安知州撑着半边下巴看着窗外,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心想,至少,现在不必担心这件事了。那件事不会被捅到老师那里,他可以继续拿着奖学金读书学习,考上大学,好像一切都很好。
大约是因为卸下一直以来沉重的心理负担,安知州这一天都过的飘飘忽忽的,像是在梦里似的,中午吃饭的时候,裴向雀偷偷塞了好几块r_ou_给他,他都没有拒绝,和着饭菜一起吃下去了。
可是一回到家,安知州的梦就醒了。
安镇在躺椅上吵吵嚷嚷,搪瓷杯往地下一摔,“丧门星回来的这么晚,是想要饿死我吗?”
浸了烟灰和烟头的水溅了安知州满身,他自嘲地笑了笑,反正安镇想要骂,总是能找到借口的。安知州只能蹲下来,一点一点的收拾完了,又去厨房里炒了一个菜,将昨天的饭焖了,自己分了一小半,别的都送到了安镇的房间里。然后背着装满了别人作业的,走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又破又旧,墙纸灰暗斑驳,房顶中间吊了一盏接触不良的灯,像是个堆杂物的隔间。墙角摆了一张瘸了腿的桌子,即使在瘸了的那只腿垫了纸也还是摇摇晃晃,并不平稳。而整个房间,连椅子也没有,单人床充当了椅子的角色,安知州就坐在床上,一边吃饭,一边用左手写作业。
写着写着,灯光越来越暗,安知州趴在桌子上,脸埋在手臂中,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真的很累了。
有的时候,他觉得生活里才有好事发生,仿佛有了希望,可只要一踏进这个家门,看到安镇,又立刻被打回原形,什么都没有变。
手机短信的提醒音突兀地响了起来。这是一个老旧的智能机款式,周边的外壳都被磨得没了光泽,是安知州在旧货市场淘来的。
短信来自郑夏。
——安安,在干嘛呢?
第23章 打篮球
安知州的脸侧躺在布满纹路的木质桌面上,偏头举着手机,看着这条短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