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郁笑眯了眼,接过来站起身走到陈锐身前,装作把钱给了他,实际只是说了一句,“去吃饭吧,阿裴请你们的。”
陈锐:“啊……哦……”
陆郁和裴向雀走后,留下来两个人相对无言,一个问:“老板和这小孩到底什么关系啊?”
陈锐默不作声,想了好半天才开口,“也不用知道是什么关系。老板对他是什么模样,还没看到吗?”
另一个人若有所思,“也是。”他们这样的,怎么做事,做什么,不都是看着老板的意思走。
而老板的想法,现在可能是最明白的一次。
从医院回到家,裴向雀先是找了个安全又稳妥的地方把那副画给安置了,偶尔看到那副画,和日记本上自己的简笔画时,还有点自惭形秽,不过最后只不过在心里头赞叹一句。
“陆叔叔可真厉害!”
陆郁对裴向雀的事永远是耐心十足的,他上辈子都做到了和裴向雀比较流畅的对话,这一世也自然如此。不过这件事不能着急,只能慢慢相处,一字一句掰开了揉碎了地讲上许多遍,陆郁再清楚不过。
一次,陆郁回来的早,敲门进隔壁的时候,裴向雀手上拿着筷子,嘴里含着东西,张不开嘴。他微微转过头,瞧见厨房的橱柜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
他眉头一皱,打算了一下,如今时机正好,也该是时候解决裴向雀的三餐问题了。
他说:“阿裴,和你商量一件事,以后不要吃泡面了,对身体不好。我会做饭,以后,我做饭多做你的一份。”
听明白后,裴向雀一怔,将筷子搭在碗上,垂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陆郁站在裴向雀的面前,他个子很高,立在窗户旁,屋内没有灯,只有落日的光映在里头,昏黄而温暖。
裴向雀须得昂着头,挺着胸,直起脊背,才有点拒绝的底气,只不过瞧不清陆郁的面色。
他鼓起勇气拒绝,“不行的,那样,太麻烦您了。”
陆郁轻描淡写地回避了他的拒绝,忽然转到了另一个话题,“其实,我也生病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可裴向雀听到了却心头一缩,很紧张地问:“生病?什么,什么病?”
陆郁安慰他,“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睡不着,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他颇费了一番口舌,才和裴向雀解释了这种比他更不会表现在面上的病。
裴向雀的舌头打结,声音发颤,也不晓得怎么安慰,来来回回,反复讲:“那,那多难过,睡不着,太难过了……”他才来工地时被砸伤过一次腿,不影响行动,只是疼。白天劳累一天,晚上疼的厉害,连续两三天都没怎么睡着,之后难受了一个星期,比腿疼好的还慢。
“你不用担心。”陆郁瞧着他的模样,傻乎乎的,连一点怀疑也不曾起,心中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细软的头发在他的掌心里慢慢摩擦,又松开了,“前几天,我忽然找到了自己的药。你还记得吗?有一天,你在阳台上唱歌,我听了你的歌,那天晚上就睡的很好。”
他心想:因为,你是我治病的唯一良药。
和裴向雀交流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仅仅是这么几句话,一个字一个字掰开了来说,讲了大半个小时,才能叫裴向雀听懂。
天都暗了,屋内的暮色沉沉。
裴向雀不解,疑惑里满是天真,“那,为什么啊?”他从没有这样的天赋异禀。
陆郁弯下腰,唇角含笑,“我也想了很久,大概是因为你唱的好听,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好。”
裴向雀一怔,反s_h_e 弧不长,就是话说的太慢,“瞎说,你骗人。”
陆郁不与小傻瓜裴向雀辩驳,又提出了刚刚的建议,只是变换了种方式,“你看,我的病,只有你的歌声能治,所以作为回报,为你提供一日三餐又怎么了?”
这样就比方才免费提供三餐容易接受得多了。
可没料到裴向雀明白后第一时间却是急忙摆手,“我不要回报的……”
陆郁对他那样好,带他去看病,帮助自己治疗,还愿意听自己唱歌,他要是唱支曲子还要回报,简直,简直不是东西。
陆郁撑着头,看着一点便宜都不肯占的裴向雀,哭笑不得,只好硬下心肠,语气稍冷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占你一个小孩子的便宜。你不必为我唱歌了,让我晚上睡不着难受好了。”
“不能这样的!”裴向雀为了快一点说出这句话,脸憋的通红,昂着脑袋,倔强地回答,“你这样,太任x_ing了。怎么可以不治病呢!”
“哦?”陆郁的眼角微微上挑,语气里满是引诱的意味,“那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方才的提议了?”
裴向雀的心思单纯,自然是输得一塌糊涂,只好答应下来这个条约,垂头丧气的,“好吧。”
外头的天已经黑尽了,只有零散而模糊的几颗星星。桌上只吃了一半的方便面凉透了,糊成一坨,裴向雀还有点可惜。
陆郁笑话他,“以后可不许吃了。你要是偷偷吃了,就不许你给我治病了。”
裴向雀如临大敌。
临走前,陆郁开门离开,刚跨出左脚,却察觉到身后的阻力。
他转过身,裴向雀正揪着自己一小片的衣角,磕磕绊绊地问:“真的……很好听吗?”
陆郁忍不住想,如果现在他的小麻雀褪了毛,脸色该比晚霞还要红。
他轻轻“嗯”了一下,这个词的音节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