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离不敢往那些刀尖上撞,只好倒退着又往回跑,千密殿的侍卫们已经醒过了神来,这回可不会对她客气,长枪尖刀都往她身上招呼而去,眼看国师夫人就要血溅当场!
纪小离前有狼后有虎,绝望之下抱头蹲下、就地一滚,也就在这时,一柄红缨长枪破空而来,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气刺穿了正举刀砍向她的三个侍卫,钉着第四个飞出去,直到将那四个人牢牢钉在殿前大红色柱子上、血流满地,贯注枪身之上的力道尚未耗尽,精钢的枪头深深□柱身之中。
这是深宫禁苑,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见过血!
震惊不已的众人纷纷看向那长枪来处——只见大夜国清贵无双的国师大人,踏着冬日朔风缓步而来,那一身黑色冰绸在烈烈冷风中翻卷飞扬,那一双黑眸中冰雪千里、杀意纵横,那张梦回多少春闺少女的俊脸,此时神情之冷酷嗜血,令人连看上一眼都觉得似是死过一回。
“退开她三丈以外。”那声音冷得如同从九泉之下的阎罗殿传来:“或者,死。”
侍卫们“呼啦啦”的散开一个大圈,顷刻间院中地上已只剩抱着头的国师夫人。
陈遇白不急不缓的走向她,他每走近一步,已经退开了三丈以外的侍卫们就更退远一圈。
端密太后站在高阶之上,望着年轻的国师缓步而来,怒得简直目龇欲裂!
她知道:今日的事,不成了。
眼下自保为上,她心思一转,一个眼神递出,身边的心腹太监已尖声呼喊:“国师大人行刺太后娘娘!快来人!护驾!”
侍卫们面面相觑,铿锵一阵拔刀出鞘的声音,却并无人真的上前捉拿陈遇白,只是千密殿的侍卫们纷纷向端密太后身边聚拢,围成扇形、将太后娘娘护在中间。
陈遇白压根没有看其他人一眼。他走到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人身边,俯身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小离吓懵了,缩着肩膀挣扎,他轻声开口说:“小离,是我。”
他极少叫她“小离”。
对别人他称呼她“夫人”。他生气的时候总是不高兴的连名带姓喊她“纪小离”。情好欢爱时,一口一个“蠢货”、“笨蛋”……可是这时他轻声叫她“小离”,纪小离犹如被叫住了魂魄一般,满心的紧张害怕都消失了,抬起头定定的看向他。
陈遇白极明显又极温柔的笑了,看着她的眼睛、对她笑。
他笑着伸出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冠。微凉的修长手指轻轻抚过她脸颊,他怀抱与衣袖间的气息她熟悉极了,纪小离定定的仰头望着他沉静面容,突如其来的鼻头发酸、眼眶也泛了红。
陈遇白勾着嘴角,手指点了点她瞬间红起来的小鼻子,毫不在意这众目睽睽,当众将她拥进了怀里。
“别怕。”他低头,唇触在她冰凉的耳朵上,他轻笑着说:“我进来时都看见了,你做得很好,刚才打的很漂亮!我教你的东西你都记住了,我很高兴。”
纪小离被他拥着、伏在他怀里,后知后觉的返过劲来,不由得后怕不已,抽抽噎噎的哭得伤心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千密殿安静的落叶声可闻,满殿的人听着国师夫人的啜泣声。
一声“皇上驾到!”,及时的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一刻。
慕容天下缓步走进来,众人跪下行礼,皇帝依礼也要向端密太后请安。
端密太后冷笑着不肯受,抬手指着大红柱上被长枪钉死的四具尸体,她颤声凄厉责问道:“皇上!国师当着哀家的面杀了哀家宫中的侍卫!皇上还叫哀家如何安好?!”
慕容天下一皱眉,自有人上前去将那四个死透了的侍卫从柱子上解下来抬走了。
“国师。”皇帝肃声喝道。
陈遇白不急不缓的拍了拍心口的人,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了两句话才放开了她。
将妻子护在身后,他向皇帝恭敬一揖,道:“臣在。回禀皇上:人确实是臣杀的。”
“国师,在禁宫之中杀人见血,你好大的胆子!”慕容天下神情不辨喜怒,缓声道。
“回皇上:方才臣赶到时,这四人正举刀欲杀臣的夫人,臣若是不出手,此刻臣的夫人已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皇上!”端密太后这时怒声高叫:“是国师夫人行刺哀家在先!”
“你胡说!”纪小离忍不住从陈遇白身后冒出头,“明明是你……”
“小离!”
“你住嘴!”
两声喝止,分别出自国师大人与端密太后之口。
同声喝止,两人对视一眼,端密太后眯了眯紫眸,而国师大人目光无怒无喜,只伸手将身后人的护了回去。
“臣的夫人天真懵懂,想来太后娘娘也是爱她娇憨、才几次三番屡屡宣召她入宫陪伴。但是臣的夫人一介弱质女流,太后娘娘身边高手如云,何来行刺之说?”
他阻止了纪小离说出密室之事,端密太后心头雪亮:他并不打算鱼死网破。
那么她就还有机会!
“今日众目睽睽,哀家这里眼下如此狼藉,国师夫人难辞其咎!哀家的确怜她年幼懵懂,她却如此胆大妄为、不识抬举!”说到这里,端密太后神情一变,哀声长哭道:“当年先帝临终,牵挂担忧哀家孤儿寡母,托付皇上照顾,可之后未出几年临江王便去了,从此只剩哀家一人,如今……如今果然被人欺凌至此!”
慕容天下站得离她有些远,远远的看向她,心中叹了一声。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