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文征明一愣,突然放松了许多,笑着说:“方大哥说得是。”
方行舟得了唐申的吩咐,只怕此事牵连上无辜的唐寅和文征明,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去打探消息。不过没有门路,贸然上门谁也不会接待的,好在有唐寅和文征明在,这个问题倒有了些转机。
两人在京城都外地人,按理说不会有什么消息渠道。但毕竟两人之前为不少人画过画写过字,倒也认识几个有地位身份的。高福拿着拜贴一一送上门去,倒也确实有人愿意接待,其中就有一家,华太师府。
这位华太师正确的说法是太子太师华大人,皇帝幼时的启蒙老师,教育了皇帝十余年,是皇帝最尊敬和最信任的人之一。但此人其实是个标准书呆,书读得极好,却并不怎么擅长处理政务,所以即使学识渊博享有盛名,在皇帝面前也非常有地位却一直没有什么实权,好在他本人也不在乎这个。
这位华太师曾多次请唐寅做过画,也请文征明给自己写过扇面,对两人的印象很好。所以高福的贴子递了上去后,他让管事接待了几人。毕竟他这么大的高官,总不可能亲自接待两个下人的。
这位武管事倒很热情,方行舟和高福不敢在他面前拿大,非常客气小心,特意也准备了一份礼送给他。武管事也收了,还非常高兴能收到文征明的字画,大大地赞扬了一番。然后渐渐扯到正题,武管事笑着说,负责查此案的,是皇帝师弟,同时也是华太师的二公子,锦衣卫指挥同知华鼎武。
高福和方行舟只觉得天下掉下个馅饼,砸得头都晕了。可这位武管事接着说,他们家二爷x_i,ng子古怪,难以接近,想从他口中问到什么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华家自然还有别的渠道知道事情大概,能告诉两人的,就是唐寅和文征明与此案牵扯不深,即使被叫去问话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安心些到时候问什么说什么就好了。
不管自己是怎么预测的,能从别人那里得到这样的消息,文征明和唐寅还是松了口气。唐寅顿时开始安心养病,文征明也恢复了胃口。
可接下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好,皇上连着在朝上提到了此案几次,似乎对审理的速度非常不满。周围被抓走的考生也越来越多,即使被送回来,也被折腾得皮开r_ou_绽。而且在他们住的地方,开始出现一些佩戴绣春刀的兵甲,随时对周围的人进行审问。
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下,唐寅的病好得越来越慢,文征明的胃口再一次失去,高福和方行舟想再去打听一下消息但被拦住不许出巷。
终于,一天清早两人居住的院门被突然敲响,一个锦衣卫总旗一掌推走来开门的护院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直接点名捉拿唐寅和文征明。
方行舟花了一百两银子,这位总旗才开了金口,无非是例行的问话而已,过了五六日没有问题就会放回来了。
方行舟急得不行,说唐寅重病,能不能通融。那总旗冷哼一声:“如果真的病了,进去了快点交待清楚,就能出来了。”
唐寅被人从床上拖下来,被胡乱套上衣服,一番折腾下虚弱得几乎不能自己走动。方行舟想去扶却被一个锦衣卫推开,文征明过去扶了唐寅,扯了扯嘴角:“方大哥,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过个五六日,再去接我们回来吧。”
方行舟看着虚弱的唐寅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只能强笑地拜托文征明:“阿壁,一切就拜托你了。”文征明点点头,伸手搀扶着有些头晕眼花的唐寅。
那总旗只管抓人,只要人抓到就行,倒也没有为难唐寅,一摆手:“带走!去下一户抓人去!”
而在唐寅被抓进去的第三天,唐申终于赶到了京城。
方行舟看到唐申就立刻迎上去准备汇报这些天的情况,可一看唐申的脸反而不知道要先担心唐寅还是唐申了。唐申本就白,现在更是白到一张脸上除了眼睛眉毛外没有了任何色彩,连嘴唇都死白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唐申翻身下了马,将缰绳扔给了同寿,大步走进了院子直接问:“我不要紧,说说大哥的事。”
方行舟只好咽下对他的担心,着急地说:“已经抓进去三天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我们去华府打听消息,只说还没有用刑的,要我们再等几天。”
“有差人去牢里打听吗?”
“去了,我自己去的,不过进不去,说是还没有审问,不许见任何人。”
唐申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问:“还没有审问?”
方行舟点头:“是,更多的消息就打听不到了。”
没有审问,没有用刑,就这么把人关着,实在是很奇怪,不太像锦衣卫杀伐果断的行事风格。唐申拧了下眉,进了房间叫来高福等人,让他们将入京后的所有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当知道唐寅病重被抓进去后,唐申再也不能继续听下去了,站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急步转了两圈。最终咬了咬牙,伸手取下了墙上的梅下美人图,再示意文征明的小厮百川把他们爷最出色的一幅字画拿了出来,又让人去准备了各色礼品足足用掉两千两,又塞了一千两的银票在礼物中的一个匣子里,让人捧着,自己换了身衣服,在午后起身去华府。
武管事听人说唐家又来人了,有些许的不耐烦。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