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咱去哪儿啊?”唐喜笑嘻嘻地陪着笑脸。
元幼祺的一张脸冰得能拧出水来,凉森森道:“顾府!”
唐喜打了个寒噤,他不敢强行阻拦,只得急道:“爷,您今儿还没入宫给贤妃娘娘问安呢!”
元幼祺面沉似水,冷道:“去了顾府,再给母妃问安,也不迟!”
她说着,作势推开唐喜,就要夺门而出。
唐喜吓得汗都下来了,慌忙双膝跪地,死死扯住了元幼祺的袍襟,哀道:“爷!您忘了贤妃娘娘的话了吗?”
自然记得!
从父皇透出迎娶顾蘅的意思那日起,母妃便不许自己私自去顾府。
元幼祺不明白,父皇的年纪比顾蘅长了三十余岁,而世家女子才貌双全者多得是,他怎么偏偏就看中了顾蘅?且照母妃透出的意思,父皇还要立顾蘅为后,入主中宫,态度执拗决然地不可转圜。
而一向疼爱自己的母妃,竟也严厉地命令自己:再也不许私自去顾府!
元幼祺摸不透母妃看出了几分自己对顾蘅不同寻常的情意,可就算抛开那些事不谈,难道她连见一见顾蘅都是错吗?明明她们二人是一同长大的,而顾蘅从来都是对自己好,护自己护到十分的。
思及此,元幼祺更觉得怕了:若是父皇真的不顾群臣反对,执意要娶顾蘅呢?若是顾蘅真的入主中宫,母仪天下,那……那可如何是好?
难道……难道,从此以后,她就要称她为“母后”了?
元幼祺越想越怕,越想越不敢想下去。
她必须,必须马上去问问顾蘅:真想嫁给一个比自己年长三十多岁的男人吗?
如果不想……如果不想,她便问问她:嫁给我可好?
冲动之下,元幼祺一脚踢开了碍事的唐喜,不顾一切地拽开房门——
却与门外之人迎了个正着。
那人是个四十开外的,微胖的无须男子,面上的笑意恰与元幼祺苍白冰寒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九爷!”那人脸上的笑纹更深,一双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两条缝,正稳稳当当地向元幼祺躬身行礼。
“老奴是奉了娘娘的口谕,来迎您回宫的!”那人道。
“潘福?”元幼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知道她今日怕是去不成顾府了。
这个潘福,是凤仪宫的内监总管,她母妃一等一信任的人。他既来了,便是母妃下了狠心不许她忤逆了。
元幼祺虽然自幼备受父皇、母妃宠爱,但因着那桩不可告人的秘事,她不似寻常被宠坏了的孩子一般,为人处世失了分寸。相反,她做事极有头脑。在韦贤妃的悉心教养下,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当做之事绝不犹豫,不当做之事,绝不做那出头的椽子。她的父皇极宠溺她,也极喜欢她的x_i,ng子,常说:“九郎最肖朕年轻时候!”
也唯有在与顾蘅相关的事上,元幼祺才会失了分寸,频频冲动。
凤仪宫,原为太子承胤生母,孝敬贞皇后丁氏的居所,乃中宫之居。
丁氏诞下太子之后,便撒手人寰。她是魏帝元妻,又是少年夫妻,诞下麟儿,又是嫡长子,自然毫无悬念地被立为东宫。
因太子襁褓失母,无人照料实在可怜,魏帝便将他托付给了昭阳宫的德妃娘娘李氏抚养照料。这位李德妃,便是御史中丞李之焕的胞妹。她后来诞下了皇五子承平。魏帝感怀她抚养太子之功,待承平也是不错。
但是,这座凤仪宫,自从先皇后丁氏薨后,便一直空置。直到十六年前,如今的韦贤妃有了皇九子元幼祺,位分从昭容一跃而为一品的贤妃,魏帝竟将此宫重新布置,命韦贤妃带着皇九子居住。
后来,随着元幼祺的慢慢长大,魏帝不止愈发宠爱她,更将后宫诸事几乎全交与韦贤妃打理。前朝后宫,无数双眼睛眼睁睁看着这母子俩如何荣宠日盛,眼睁睁看着当年貌不出众的韦氏女如今地位等同副后。连老谋深算,为臣四十余载的右相丁奉,都想不通透这其中的缘故。
所以,大魏虽有人人皆知的二十八年的太子殿下,却也有人人皆知的今上最宠爱的幼子九殿下。
自太子起,他们兄弟几人的名字无不以“承”字为序,偏偏到了九殿下这里,生生起了个“幼祺”的名字。魏帝还生恐幼子得的庇佑不够,还给取了个r-u名,叫做“宝祥”。可见对其疼爱到了何等地步。
而此时,十六岁的元幼祺,已经悻悻地随着潘福回到了凤仪宫。
“母妃,孩儿给母妃问安!”纵然心中不痛快,她的礼数可是一点儿都不差,如每日问安时一般,恭恭敬敬地跪倒,叩头。
只是这一次,韦贤妃没同往日一般,不等她叩得实诚就令她起身,而是绷着面孔,盯着她袍子上的几道明显的褶皱,厉声道:“宝祥,你可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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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韦贤妃闺名婉,今年不过三十四五岁的年纪。她身着妃色宫装,头上的配饰也简单而不事张扬,此刻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元幼祺。
“宝祥,你可知错?”她道。
元幼祺双膝跪着,上身俯着,右手却下意识地抚着垂在袍襟上的宝蓝色荷包,那上面的图案她不喜欢,但因为那是顾蘅亲手所绣,她于是愈发地喜欢这宝蓝色。
“孩儿……不知。”元幼祺垂下头去。
若倾心顾蘅是错,那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