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确有蹊跷,冯焕渊拿这剑东奔西跑了一个月也安然无恙,孔繁骧只不过用它出了几招就暴毙身亡,难说不是华山祖师泉下有知显灵庇佑,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一时就有一半人信了,立刻添油加醋地讲给另一半人知道,一时峰顶上人头涌动,流言横飞。眼见乔瑜大恸,不能理事,李无宴低声向旁边弟子吩咐了几句,一时就有几个人先拿了白布将孔繁骧盖上,抬往殿內。乐敬其轻咳了一声道:“二师兄请节哀,愚弟有几句话虽然不合时宜,却不得不说出来。”
此刻众人没有主张,都回头看他。乐敬其道:“区区在华山排行第七,根骨孱弱,素好药理,这数年都为师尊炼制丹药,再由大师兄拿给师尊。丹药之方都是师尊所授,我没半点偷工减料,但师尊服食后,却偶有与丹药效力不符之状,我常自疑惑,又不敢明言。如今真相大白,徒留唏嘘,不过当务之急,我们华山这么一闹,元气大失,迫切须得人出来主持局面。话说回来,本来今日也是掌门接任之日,这事早晚得定下,现在三师兄冤情昭雪,又蒙师尊亲授虎尾剑和引凤诀,不如就遵照师尊遗命,奉三师兄为主。”
冯焕渊道:“七师弟莫要说笑,大师兄甫身亡,还有二师兄在上,我怎么敢僭越。”
乔瑜心神略略平静,环顾四周,深知大势已去,暗想:“今日一见,老三剑上能为远过于我,又有引凤诀为辅,显见掌门之位师尊确实属意于他,只是未及向众人说明。之前孔繁骧几乎置他于死地,几回千钧一发,他居然能化险为夷,更能步步为营,反败为胜,这份缜密心思,华山上下无人能和他比肩。华山人手连番折损,已到了危急关头,现在他不做掌门,又有谁能做得?总归门派存亡之秋,这位子不定真非他莫属。”心思把定,躬身道:“参见掌门人。”
冯焕渊道:“不敢!”急忙扶住。李无宴也躬身道:“参见掌门人。”乐敬其也躬身道:“参见掌门人。”师弟师妹们六神无主,也有本来跟冯焕渊就交好的,见几个年长师兄表了态,随波逐流,齐齐都道:“参见掌门人!”
一旁徐良道:“恭喜冯少侠,虽多历磨难,终究天理昭彰,还你清白。”韦清嘉也道:“恭喜,虽然人选变动,总算华山顺顺利利有了新掌门,我就下山回报我们家师尊了。”盛方更嚷道:“姓冯的!这全是我们兄弟仗义执言之功。你现在j-i犬升天,不要忘了我们的恩惠!”
冯焕渊连连谦逊道:“蒙诸位抬爱,实在惭愧,我冯焕渊何德何能,忝居此位,今后更当勉力,不负师尊教诲和众人信任。”又转向眼前两列华山弟子,中间颇不乏追杀过他的,重话也说了不少,此刻都惴惴不安不敢抬眼看他,冯焕渊语气却十分温和。“诸位师兄弟情若手足,一时听信流言,既往不咎。往后大家还要互相扶持,诸事多多仰仗,冯焕渊先在此谢过。”
众人一听大喜,想想冯焕渊平时作风本来就不拘小节,这话估计没什么水分,无不心悦诚服,只剩下一人还卓尔不群。邵龙飞脸涨成猪肝色,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奈何形势比人强,终究一咬牙,屈膝一跪,道:“参见掌门!”
冯焕渊一手挽起他道:“五师弟何必如此?”目光缓缓扫视过人群,似有所感,只见傅寄雅不知何时走出,倚在一棵松树上,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冯焕渊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伸出手道:“过来吧,阿雅。”
傅寄雅仍旧朝他笑着,素面朝天,极其烂漫,一只手甚至朝他招了几下,要唤他过来似的;另一只手却握着一把小巧玲珑的短剑,c-h-a入了自己心槽。
第十一章 图穷
一个人的住处可体现他的x_i,ng格,喜好,特色,等等。有识人之明的人看一间屋子,可能把主人揣测得八九不离十。他的床铺可看出他的整洁程度,比如高雅经常摊着被子不叠。他的书架可看出他的文化水平,比如高雅书架上全是 y- in 词艳赋和传奇。他的摆设可以看出他的品位和财力,比如高雅除了自己的画一般什么都不挂,桌上的镇纸都来自高尚的赞助,即使如此,他还时常觉得屋子里堆满了弃之可惜的垃圾。
而他处身其中的这间屋子,什么都看不出。
或者是高雅不想看。他甚至懒得坐下。
空闲了一个多月的屋子即使抱着心理准备也很难感受到人气。床上几上应该皆有灰尘。但华山之巅的灰尘,也应该是山风带来,从天而降,是洁净的。地上残留的日影已经和清水一样稀薄。时候已经不早了,现在天黑却很早。晚上的山路可想而知多挑战,就现在动身也说不上及时,但高雅今天是不会留在华山的。所以他反而并不着急。
这屋子里除了像是华山弟子标配的一些道家典籍以外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供消遣,很难想象住在其中的人都靠什么度日。走投无路的高雅把手伸向南华经,脑海里却突兀地想起早间的雪来。他并非怀疑起所发生一切的真实x_i,ng,只是有些惊讶那样的时刻竟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