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子这才听出欧西林的话语里全是讽刺,只是她没听出,那不是讽刺她,而是讽刺他自己,珊子觉得,这个世界的毁坏,就是因为,有顾勒或者欧西林这样的念了点儿书为了证明自己博学和宽容就不顾本质的人,才变得越来越失常。
“你笑我?西林?我说错了吗?你当初不是也两晚没睡觉为你的朋友惋惜的吗?你不是还劝他的吗?”
欧西林止住了笑容,看着一处,淡淡的说,“是啊,乱成一窝粥了,乱套啦。”
珊子跪在欧西林藤椅的扶手儿边儿,“老公,你能原谅我吗?”
“能,当然能啦,你做什么事我都能原谅。”
“真哒?”
“当然,我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宽容,体贴的好丈夫啊。”
“那你最乖啦,那我就不理小船的事情啦,我还怕这个会影响你的声誉呢。”
“我的声誉说起来一分钱都不值,珊子,值钱的是你的幸福,是我作为一个丈夫的c,ao守,如果你离开我,整个儿社会会歌颂你,赞美你,说你不慕虚荣,不恪守金钱,如果是我抛弃你,我就是新时代的陈世美。”
珊子愣住了,无来由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瘫坐在地上,“西林,你还是生气了?怎么说这样绝情的话?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还是你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珊子直觉今天杜欲晓约欧西林出去吃饭,一定是有事,因为,他们两个根本不搭边的,是杜欲晓说自己什么了吗?“老公,前一段,我不是说了吗?我的确对我们的婚姻产生了怀疑,因为,我以为别人也会像你那样对我好,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对我好的,只有爸爸妈妈还有你。”
欧西林拉起珊子,珊子是个娇小美丽的女子,瘫坐在地上有种无辜的脆弱,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积羽沉舟,众口铄金,不是因为时间,而是因为大众的审美取向。众人的成功观念,必须这些,这是鼓励大多数人的道德规范。
欧西林现在才明白,彻底的背叛是怎么回事,他看到了梁梦舸,他坐在那儿,画他和自己的漫画儿,他画不好,无人喝彩,但是,他努力的画了,头发毛茸茸的那个是他,清爽利索的那个是自己,两个人咧开嘴并肩笑着,就像在民政局拍结婚照,然后写上我们结婚啦!反面是首诗——《甜蜜的复仇》,梁梦舸最终是无人可对着复仇的,因为他是整个社会复仇的对象。
这样一来,欧西林在这正正反反的两面,看着美丽的妻子,收拾了自己残缺难懂的一生,就这么简单,完全不像别人赞美和传扬的那个欧西林,真正的欧西林死在了自己无处可复仇的甜蜜瞬间里。
珊子从来没见过欧西林那样的目光,掺杂了那样多的东西,那才是一个四十岁男人的真正的目光,真正的对着爱人的目光,只是这目光穿透自己的身体,一直透过去不知道去了哪里,欧西林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搞清楚,原来眼前的是和自己在九寨沟照婚纱的那个爱人,那套相片挂在家里——最醒目的位置——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以那种那是交代幸福的——可是——其实,这又何必——人类的好多事——不乏世袭的答案——不乏那么多聪明睿智的人——欧西林也该属于聪明人的范畴——取舍之间——舍得之间——乱了分寸。
珊子心里受了巨大的冤屈,一直间又猜不透欧西林的目光,难道就因为自己乱信别人的话,西林就生气了吗?自己的妈说过的,你低着头,欧西林是不会打到你的脸的,男人要的不过是那口气,要的是那个面子,任凭别人怎么作,你记着,你是欧西林的老婆,别人一分一毫的便宜也占不去,两口子的功过,别人评起来总是一针见血。
顾勒却说,你真的理解你自己的婚姻吗?理解欧西林吗?你难道就这么一辈子自以为是的糊涂下去?
怎么没人说,能一辈子糊涂下去是幸福的事情呢?
珊子现在觉得这个地方,一点儿都不是福地,这个地方的每个人都充满了目的,充满了动机,充满了两面三刀的狡诈,充满了在你耳朵根子底下流言蜚语的能耐,欧西林看到完全迷茫的穆珊子,悔不当初已经无济于事,当初以为珊子起码的单纯会让日子好过一点儿,因为猜忌和多想是应接不暇的坏天气,欧西林已经放弃了对任何人解释自己的必要了。
“珊子,你看你,脸色这么难看,你多想了,刚才我从外面带回来了坏情绪影响了你,看看,这么晚了,我们休息吧。”
珊子却站起来,拥抱了自己的老公一下,“不,亲爱的,我知道你心里一定难过了,你静一静吧,看看衣服都脏了,我去洗了去,我看见你画了新的画啊,要不要赶着画出来呢?我在这里陪着你,放心吧,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欧西林笑了一下,珊子还是了解自己的,躲进画里,是自己拙劣的办法。只是很想念梁梦舸,倘若他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呢?
归去来兮
梁梦舸躺在医院里,已经问了大夫三万多回,大夫现在有必要除了身上的绷带,再往这个家伙的嘴上再缠一圈儿绷带,什么时候出院,妈妈的,难道不是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