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啊,喜欢。”
“你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我都会尊重。”
“你行你上,你不行我还能给你顶上,我俩联手都顶不住,我还能给你拉来外援。只要你决定了,怼天怼地怼宇宙,我都陪着你。”
最终所有的记忆总会回到初见,那生疏淡然却鲜活的声音在问,“你太紧张了,我叫白言,是小舞的哥哥,四年级了,同学怎么称呼。”
龙须针放在二十四桥明月夜里,他根本不敢拿出来。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回去看父亲母亲的吗,从不骗他的人,为什么唯独这次失信了?
他最终还是回到了学院。
这条路上白言陪他练习追星逐月,这片树林白言教他潜伏技巧,白言经常在那栋楼边等他下课,他们一起在那片草地上午睡,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拉拉扯扯去找赵无极的麻烦……
他目不斜视,脚步匆匆,不想再多看这些风景一眼。
老师竟然一直留着林间小屋,除了定时打扫,多年来没人进去过。
推开门,夹杂着灰尘的阳光洒进小屋,桌椅摆设,一如他当年离开时的模样。
屋里全是白言。
或凭或立,或倚或躺。
是再也见不到的白言。
他总是沉迷于修炼,明明他的房间也没有多乱,白言却经常会来帮他整理房间,笑着说冰清玉洁唐三少居然也有这么邋遢的一天。
白言喜欢站在窗口看他修炼,在他休息的间隙静静看着他微笑。
他不在屋里时,白言总是烧上一壶水,一言不发坐在桌旁等他回来。
他总是全神贯注修炼以至于忘了吃饭,但每次转醒都能看到白言就坐在一旁微笑,身旁是一直用魂力温着的饭盒。
和白言讨论战斗心得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人平日里难得出现的冷硬表情,唇角绷直,眉眼锋利,认真地思考着他的招数要怎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并重创敌人。
休息的时候,白言总是懒洋洋地靠着桌子,拖着他胡侃瞎侃,从星斗森林扯到诺丁学院,从星斗帝国说到老张家新出的菜品,说到兴头上还要埋汰他几句,说他上辈子活了二十九年,为人处世还像白纸一样,一看就是没有体验过和狐朋狗友乱混的乐趣。
现在再也没有人等着他回来,守着他修炼,趁他不注意摸他的头,然后在他愤怒无奈的目光里笑得一脸挑衅欠揍了。
白言喜欢在晚上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树林,然后转头笑着告诉他那样的景色很像星斗森林中心湖的夜景。
他甚至能想起白言坐在窗口喝着满天星时微微皱眉的表情和无奈的眼神。
你这里就不能准备一点好的茶叶吗。对着他,白言的声音永远都是温暖柔和的。
院长那里拿的你就凑合下吧。
他当初为什么不去买点好茶?
现在他把茶泡好了,却永远等不到对面的人了。
五年的分别,思念成狂,他甚至能以两人相处为话题,跟父亲唠唠叨叨两个时辰,即使最后父亲怒不可遏把他扔进瀑布,他都仿佛看到白言在身边默默微笑,现在这个错觉,终于只是个错觉。
杀戮之都,如果不是白言多年来耳提面命,嘱咐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或许会活地更艰难。
第一次在睡梦中被偷袭,他杀掉偷袭者之后,想的却是白言曾经独自在森林里生活,夜晚是如何入睡的,是不是也像他一样,警戒四周,无法成眠?
一直到第一次踩爆偷袭者的头,他才明白白言当年在斗魂台上说出那句话,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闯地狱路,他不是没看出胡烈娜眼中的情意,但他还是毫不留情拒绝了。
是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也是白言经常会说的。
他也算做到了。
不,现在想来,应该早点杀了那个女人才对。
在姑姑那里学习礼仪,最开始他真的很无措,毕竟是走过地狱路的人,身上的恶意怎么会轻易被化解。
他想起了白言。
白言身上累积的恶意绝不比他少,但那人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温文有礼的样子。
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