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白那眼珠子天生如此,自打恢复了本来面貌后,看人时那眼神都是迷迷蒙蒙的,像在神游天外,可问他听见了么那还是听见了的。
姜行认出他后,立马心惊,就怕白玉问他“你怎么到我们宿舍了”,不过白玉眼珠子还迷离着,半点没有惊讶好奇的神色。
姜妈看这孩子往自己胸口上画东西,愣了愣,随即笑着走过去,“是姜行新室友吧,你这往自己身上画什么呢,赶紧别画了,多难洗,快把衣服穿起来吧,小心着凉,春捂秋冻,春天要多穿些……行行你昨天换得衣服洗了没,没洗收拾了给我带回家。”
姜妈把姜行的床铺上的被子床垫都搬到阳台上晒,捧着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时,她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随后凑近了又仔细闻了闻那被子的味道,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朝屋里头高声喊道,“姜行,你出来!”
姜行正开心地翻着他老妈给自己带了什么好吃的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到阳台就见他母亲大人脸色不太对劲,他心头一憷,立即扫了眼四周,毛巾、牙刷,脸盆,都很正常,但还是小心问到:“咋啦?”
姜妈细眉一竖,“开学我怎么跟你说的,来了就要把被子晒一晒,我说了从家里再带一套干净的你不听,你闻闻,一股子霉味儿,你晚上怎么睡得着的!”
姜行悄悄松了口气,挠着头腆着脸笑,“我忘了嘛,下次肯定晒!”
姜妈近来也忙,开学到现在才抽得空来看姜行一趟,替他简单收拾了下床铺就带着他出门逛街了。姜行最烦买衣服买鞋子,但奈何姜妈强势,只得乖乖同行,添置了两套春季行头又回了宿舍。
等姜妈回家了,白玉还在那儿拿毛笔涂呢,不过整个胸口画的东西也成了型,姜行一看吓了一跳,只见白玉胸口多出了个巨石砸出来的坑,血r_ou_模糊,狰狞可怖。
他就这么的出了宿舍,在楼下小花园里搬了个大石头,往宿舍门口一躺,把那石头放在那坑里了,翻着白眼装死。
姜行直挺挺地站在一边,倒真的像被石头砸中了。
夜里傅乘风值班回来,发现姜行还睁大着眼睛,一看就是一直没睡,他飞快地收拾好钻进被窝,关上了灯,“不是说了不要等我了,你先睡。”
姜行还睁大着眼睛,身体往傅乘风那边靠了靠,“不是,我是在想那个白玉,你觉不觉得他特别厉害?”
傅乘风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听惯了对方夸自己厉害,冷不丁冒出的有些陌生的名字,像是床上多出来的小石子,一下子被硌得睡意全无。
“我觉得他真的太牛逼了,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可他真的就像是毫无顾忌,一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而是完完全全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他画东西也太逼真了,你今天没看见呐,他画的那个石坑,真的就像是石头砸出来的,当时围了好多人啊,他那个死鱼眼就一直翻着,一点都……”
“睡了。”傅乘风翻了个身,可那小石子像是黏在了他背上。
“不说了不说了,我有点太兴奋了。”姜行嘿嘿笑了两声,“晚安。”
“……晚安。”
☆、41
没多久姜行就和白玉混熟了,处久了才发现白玉这娃是神乎其外傻乎其中,看着高深神秘不爱搭理人,其实真要说起话来能和人聊上老半天。
“这么说,那时候你也是在做实验?”
“是。”
“大冬天啥也不穿翻垃圾堆你这不是故意折磨自己么?”
白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时刻准备着为艺术与科学牺牲,那些算得了什么。”
“……”姜行肃然起敬,“那你给我说说你那些实验呗,到底啥意思,我不明白。”
白玉一开始还端着,下巴高高抬着,小腰板儿挺得笔直,看一旁像个哈巴狗趴在桌上的姜行时,也是一副睥睨之色。
可一看姜行好奇起来,那小腰板顿时弯成了个小喇叭,他快里,好一阵翻腾,翻出了个线装本。那本子一看就是“白玉制造”,线穿得毛毛糙糙的,已经记录一半。
白玉手指按着侧面刷刷翻到日期为去年11月的一页,“那次我走了五个垃圾堆,看到了三十三个人,有十四个看了我一眼就离开的,有十二个偷偷笑的,有三个盯着我笑的,有三个问我需不需要帮忙的,你是唯一一个和我抢裤子的。”
“……唉,实在对不住了,不过幸好我抢过来了,不然当时遭罪的可就是你了。”
姜行把那天晚上的波折拣了些说了。听罢,白玉有些好奇地向正在座位上看书的傅乘风望了一眼,说:“你同桌挺有意思。”
姜行美滋滋地跟着看了一眼,然后很不当回事地撇了撇嘴,“他啊哪里有意思,本领有一大堆,爱好却几乎没有,一天到晚只会看书……”
白玉注视了一会说:“他没有一天到晚看书。”
姜行摆摆手,“我就夸张一下,他上课还是要看刘海洲他们的。”
白玉又将那小本子翻到最近的几页,最终停留在他转学过来的那一天,“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要扮成那个样子,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了?”
“我做这个实验是想了解,当面对一个奇怪、另类、丑陋或是残缺的人时,人会有哪些反应。”
那一张纸上记录着一些数据,而在最末写着“有些人看着,有些人偷偷看着,有些人不